到了这个地步,安东明看人的神情还是笑微微的:“那我就见不到你啦。”
司文勉走过去,坐在他边上,发现他至少有三四天没有洗澡了。安东明抱歉一笑,又说:“少博,你为什么想我死呢?我自认为没有对不起你的地方。”
司文勉冷笑:“是吗,那太感谢你了。”
安东明一手支在几上,托着下巴望着他:“你就是这样,讲话总喜欢绕个弯子,让别人猜,追着你问。”
“你心知肚明,还用问吗。”
安东明笑笑,笑意却没有抵达眼底:“我促成了你们父子团聚,难道不好吗?少博,你是那种没有人养就活不下去的人,有高维松养着你、供你吃喝玩乐,难道你有什么不满意的吗?”
司文勉痛恨地盯着他,磨着牙:“我没有人养,我就活不下去,这关你什么事?你凭什么卖我,把我当成货跟高维松换?”
安东明盯着他,忽然笑了,仿佛面对孩子的无奈:“当时是我养着你,你整个人都是我的,你说我凭什么卖你?”
司文勉满脸鄙夷的冷笑:“你有几个臭钱,养我?我不过在你那里住了几天,你好意思说?”
安东明目光如针,瞬间爆发似的刺了他一下,带有一种商人特有的精明锐利,仿佛要发狠:“你那时住我的房子,吃我的穿我的用我的,而你又是个什么用都没有的人,只会花钱,你说你是不是靠我养呢?”
司文勉咬着牙,怒目而视:“你不要搞错,我并没有叫你养我!”
安东明又笑了:“我也没叫你来找我啊。少博,这都是你情我愿的事情,你来找我救急,我们是好朋友,没理由不帮;你没人养活,我没理由不养着你,听凭你饿死。要知道,你们家那个时候,有谁愿意来搭理呢?我肯为你雪中送炭,你为什么不肯为我锦上添花呢?更何况,你在高维松那里不但没有损失,反而加官进爵。我本来以为这么些年你都懂了,没想到,还是小孩子。”
他说着,挪动身体靠近司文勉,甚至将肩膀搭到了对方的肩上,话语中满是如沐春风的笑意:“说你是小孩子你就动气,呵呵,那,我现在也活不下去了,你——”冰冷的枪口抵上司文勉的腰:“来养着我吧,好不好?”
司文勉一节一节地转过脑袋,面容僵硬地看着对方嶙峋狰狞的面孔:“老安,你这样,我们怎么商量呢?——”
安东明抵紧了手枪,眼中闪过精光:“我不是在和你商量,我的少博老弟。”
司文勉僵着身子,努力地做出一派和煦面容:“那你要我怎么做呢?”
安东明一手扣着他的肩膀,在榻上长跪起来,从背后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我要足够的钱和吗啡,把我送到南洋,那里自会有人接应我。事到如今,我也只能相信你了,希望你别跟我搞什么把戏,不然——”
司文勉柔顺地看着他:“老安,我这样,怎么送你到南洋呢?”
安东明旋转枪柄,与枪口的冰冷一起缠绕扩散开的还有他阴森的笑:“给令尊去个电话,少博,你懂我的意思吧?”
司文勉在他的目光与手枪的监临下,向家中去了一个电话。福伯在那头说:老爷不曾回来,我瞧见酒宴结束后不是跟着少爷你的车走的吗?他一句“老爷独身去的”还未出口,安东明脸色一变,猛地掐断电话向司文勉咆哮:“司远阳和你一起来的?!他领了多少人埋伏在外面?”
司文勉不知父亲竟尾随自己而来,此时也不敢保证对方仍在安公馆外。思及司远阳,他脑里一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