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坏我儿子,你们这帮假洋鬼子!
严厅长伸出一根食指在空中虚点数下,抓住人把柄似的得意:“听听,听听,父子俩说话都是一个套路,跟我手底下的老兵油子似的,面孔都一样!”
话说到这个水平,众人是想笑也笑不出来,而这严厅长继续朗笑道:“哈哈,少博,我要敬你一杯,我可是和你神交已久,对你十分仰慕啊!”
司文勉端起酒杯:“不敢不敢。”
严厅长一挥手:“什么不敢不敢,我夫人不认识你,我可认识你。当年你爬王广海家小姐窗户这件事情,地方报纸上可是大书特书,别人想不认识你都难!”
司文勉恨不得一刀杀死他,而对方仍然夸夸其谈:“那报纸上还说远阳兄为了支持你的爱情,派了一帮打手,要是王小姐不肯就范,就是绑也要把她绑来。我当时就认定你是本世纪最后一个性情中人!来,我再敬你一杯!”
司文勉有些不快意,脸色变了又变,将酒杯一放:“这件事就不要再提了——”
司远阳剥了一只虾递过来,在餐巾上擦净了手,话里有话:“吃了再说,别噎着。”正巧这时阿丰被奶妈抱着姗姗来迟,众人的注意力自然转移,没人再继续这个话题。
一时间酒足饭饱,已经开始有人离席。一个听差忽来向司文勉传话:“我们老爷让我代为转达一声,安大爷今天身体不好,不能来吃酒了。”
司文勉听了这个话,见这听差面熟,便问:“你家老爷是谁?”
那听差微弯着腰,笑道:“吴三爷。”
司文勉再仔细一瞧,这人可不是安东明的大管家姚盛么!因此也笑道:“你手脚倒是不慢。”
姚盛笑道:“尽责办事而已。我们家老爷还说,安大爷身子不好,望您上门去瞧瞧他呢。”
司文勉站起来,晓得吴三派人告诉他这么一句话,意味着安东明现在是一无所有了,只剩一条命了!而安东明这条命是他的!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缓过一口气啦,谢谢所有关心偶的亲们~!
安东明
安东明的公馆位于郊区一处小丘上,一度是灯火璀璨的狂欢场,现在只死寂地在夜色中孑然独立,与它的主人一样显出衰败颓唐的模样来了。
公馆内的电灯像内地许多电灯一样,只够将夜色冲淡,用暗来换去黑。客厅被洗劫一空似的,所有稍值钱的东西都被人搬走了。司文勉缓慢地步上二楼,推开了安东明的房门。
昏暗的室内,安东明穿了一件灰色长衫歪在榻上,面色铁青,形容潦倒,木愣愣地瞪着前方。听见开门声,他缓缓抬起眼睛,眼中没有丝毫波动,风度极好、极有分寸地微笑了一下:“少博,我知道你会来,我在等你。”
司文勉掩上门,盯着他,声音没有起伏:“老安,你是要死了吗?”
安东明侧了侧身子,在榻上艰难地蠕动了两下:“离死恐怕还远,只是吴三留下的吗啡不够多,不够我用——来,你坐到我边上。”
司文勉不动,直勾勾地盯着他:“只要几大管子,你只要一下子把它们全打进去,那样你就能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