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适应了火车上的铺位,不同意去的时候心事重重,睡得不要太香。就是小妹有点矫情——认床!接连两天睡不好,脸上都跟国宝死似的,俩大黑眼圈子。
结果是杨老汉没事人儿一样,到家就吃了两大碗饭,还有闲心叫人推着他屋前屋后看看,检查一下忙年和婚礼的准备工作,精神头不要太好。而年轻人杨小贝,放下东西烧水洗了个澡,倒头就一觉睡到了晚上。
等她起来的时候,二舅早就回家去了。冬天黑得早,外面已经是松涛阵阵,寒风呼啸。屋里却是忙得热火朝天的。
算起来,这已经是她回到这里过的第三个年了。时间过的真快,仿佛就是一转眼,已经过了几百个日日夜夜。当时她还在窃喜,平白多了十几年的青春,赚大了!然而事实证明,最禁不起消磨的就是时间,在不经意间,她又已经二十岁了。
在原来的轨迹里,二十岁的她在做什么呢?中专毕业以后,找实习单位、进修,父亲和老师为了她东奔西跑,找关系求熟人,然而耗费了两三年,得到的却是必须出一万五千元的“赞助费”,才能进乡镇医院做一个月薪150元的临时工,自家诊所又因为“一刀切”的政策突然被关闭的结果。
当时的家中正是最艰难的时刻,自己和弟弟沉重的学费,还有断绝的经济来源,压得父母喘不过气来。一生的事业被毁,父亲也非常消沉,家中是气氛完全说不上欢快。即使是这样,父亲还是想着去借钱、托关系找人让她进医院上班——当时除了这条路,好像也无路可走了。
杨小贝坚决的拒绝了。她实在不忍心让本已经压力巨大的父亲再去为了自己奔走,更加不想家中再背负沉重的债务。还有弟弟要上学,后面用钱的地方还有很多,不是任性的时候。再说了,一趟趟的碰壁,还有对现实的失望,让她对继续从事这项工作有了抵触。
所以在二十岁那年,全家过了一个强颜欢笑的新年,她就收拾包裹出门打工去了。因为从小身体不好,在村里的玩伴都早已经出门打工的时候,父母是不同意她出去的。可是事到如今,哪怕再他们再怎么不放心,也只能放她走出家门。回头想想,在那个时候,他们是多么的内疚、担心啊!
灶间热气翻腾,把里面的人都笼罩在白烟里。二伯母的身影从蒸汽中走出来,看见杨小贝起来了,高兴的说,“你可真能睡啊!这都什么时候了!肚子饿了吧?饭菜都留好的,搁在灶台上温着。你快去洗把脸,我端到火炉房去吃!”
二伯母很开心,也不像以前那样偷懒卖滑了。家里今年一口气杀了两头猪!成天忙来忙去的都是大鱼大肉,把她可高兴坏了,这关键时刻可不能偷懒,这可关系着那么多好吃的,何况还时不时偷吃一口,不要太幸福!谁也不能抢走她手里的锅铲!
好吧,二伯母就是这么个好吃懒做但是毫无心机的人,只要摸到了对付她的方法,就可以让她乖乖的干活了。现在锅里正煮着猪头肉和其他东西,闻起来香飘十里。杨小贝深吸了一口气,肚子就咕咕叫了起来——能不饿吗?都一天没吃正经吃一顿了。
等她吃好晚饭,杨老汉才觉得累了,不服气的被儿子们催着去睡了。灶台上的猪头肉一时之间可煮不好,今天大家都会很晚睡,要换以前杨小贝都等不到最后,早早的就去睡了,今年倒好,她可有精神了。
“听爹说,你们已经决定下年就结婚?”二伯先问道。都是自家人,杨老汉当然不会藏着掖着,把在铺海的见闻都给两个儿子讲了。按照哥哥们的想法,这种老娘们家谁要去?自家这么好的妹子,大老远的嫁过去受委屈,没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