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睿恨恨道:“你理那老妇做什么?爷娘都没说什么,她倒来管闲事!”
我大不赞同地道:“阿兄慎言,这话叫耶耶听见了不好。”
李睿听见“耶耶”两个字,倏然叹了口气,翻身上马,以马鞭指着西面道:“不要想这些糟心的事,走,我们去天津桥去。”说着奋力策马,竟在大街上就驰骋起来。
我吓了一跳,劝阻不及,又不愿放肆追赶,便揽辔任马小跑向前,等到了星津桥边时,李睿都已在旁边立了许久了,见了我便笑道:“骑得这样慢,若是打球,早就输了不知多少场了。”
我一路过来见了许多策马驰骋的权贵少年,知道京中风气如此,也不好深劝,只道:“打球凭的是挑、抹、挥、击,快、很、准、巧缺一不可,你纯是快,又有什么用?”
李睿笑道:“哦,你近日也说起打球了,不错,不错,改日同你比一场。”
我白他一眼,没搭理他。因到了地方,便翻身下马,沿街边走边逛。这里自北向南,以次有黄道、天津、星津三桥,越过三座桥,正对的便是皇城南面的端门,若过桥以后再向西走,便可见到正在修建的上阳宫,上阳宫临洛水的那处已经建成,据说建有凌水的回廊,走在上面,如凌空踱步一般——想到上阳宫,我便不由自主地对西北一望,恰巧李睿也望了那边一眼,末了转头笑向我道:“早上太子阿兄本要带我来上阳宫看看的,结果延安姑祖母进了宫,他便被爷娘召去陪客去了。我趁着阿耶还没叫我,赶紧先出来,不然这早晚也要被叫过去。”
我讶然道:“太子阿兄要带你去上阳宫?”
李睿点点头,赧然道:“本来昨日阿兄便说要同我出来,结果前天寿宴上喝多了,一下睡到了晚上,只好改成今日,谁知今日又遇见那种事!”他啧了一声,到底没说延安公主的坏话,只是笑着拽我去看人路旁一个乞儿表演:这乞儿没有两手,只用右脚夹笔,写佛经乞讨。但见他下笔前先将笔掷出尺许高,再用脚接住,如是再三,才蘸毫书写,字迹工整,若非亲眼看见,绝猜不出是以脚写就。李睿看得津津有味,不住口地向我赞他,我想起昨日李晟带我出去的情形,半告诫地道:“上阳宫还未建成,爷娘还未幸过,我们为人子臣的,怎好过去?再说那泥沙石砖的,又脏又危险,阿兄还是别去了。”
李睿看表演看得入神,漫不经心地道:“太子之命,不去也不大好,横竖是未建成的地方,只当我先替爷娘看过罢。”
我只有苦笑。
第96章进食
我在宫中时总想出来,真出来几次却又觉得没什么,只懒洋洋地随李睿逛着。他倒是兴致勃勃地向街边买那些制作粗糙的面塑、木架子牛车、小花篮子、绢人、纸人,总买了有一二十样,都叫内侍们搂着,拿的时候还不忘了一一嘱咐:“这个给贞观殿的万丽,这个给王又又,这个、这个给春桃……”
我光听名字便替他发愁,揶揄道:“阿兄已经开府出宫,对宫内的人事倒还知道得这样熟,真是有心。”
李睿笑道:“我也不是常买,只是人托到我头上,我想带一个也是带,带几个也是带,索性都买了,省得人罗唣。你们这些小女娘们,不都喜欢这些玩意么?”说着又选了两个侍女模样的酒胡子,揣在自己怀里。
我听他说,心念一动,认认真真地向两旁一看,街市上卖的东西虽多,却总不离常见的小物,没甚么特别的东西,材料工艺也都不及宫中,若巴巴地带进去,倒显得敷衍,顺着走了一圈也没找到什么好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