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看清碧桃的面容,看见贞宝林空手转了回去,不免问她:“咦,你不是说喜欢那朵红莲,怎的又不要了?”
待她们看见遮天的莲花入了碧桃怀中,先是一愣,接着告罪道:“舟上不好行礼,请贵妃娘娘见谅。”除了贞宝林,还有荣宝林和平修仪,但遥遥又可见舟船行来,想是分舟采莲玩儿来了。
碧桃嗅过莲花的清芬,下颚微抬看她们一眼,悠然道了句:“无妨。”
芊芊玉手拨了拨水面,水珠跃动,贞宝林笑了笑,偏头轻声道:“妾身适才再一想,见天儿赏荷采莲,这荷花早看腻了,反不如水花清亮。因此没了摘花的兴致。”话似玩笑,但与碧桃相视的目光却是透着凉意。
她旋即低头,如星子的光芒隐入额发掩的暗影里,一下一下的拨弄着池水,透露出几分漫不经心的味道。
红莲开在瓜子儿似的脸蛋儿一侧,绿茎沿白腻的颈儿伏贴在薄衫心口,衬的碧桃愈发明媚动人,她歪了歪头,笑里如净如澄:“没有荷花衬着,水花溅进沟渠里,也不过是堆淤泥罢了。”
她这样子,倒像足了荷花精。灵动而娇甜,澄然而妩媚。彷佛再找不着更合这红莲的美人儿了。
有些人天生就是如此,无论拿什么名贵的、清丽的、雅致的花儿与她比衬,都会让人觉得,也只有她能引的去那一缕花魂。换了别人,只有以人衬花的份儿。
贞宝林听后力道一重,撩起的水花大了些,溅了几滴在衣襟上,她蹙了蹙眉。
“本宫还没恭喜荣宝林呢,”碧桃素来不是有耐心肯在这些话中铺陈陷阱的,话毕便转了向,“听说皇上升了你至正六品才人的位置。”皇帝自是守诺没有召幸她,不过无缘无故,也不知为什么就拉拔了她一个。平日里的赏赐也不见少,可谓是在她之下宫中所说“得宠”的一个。
让看好贞宝林的人都大跌眼镜。
但更让她好奇的是,她不曾从荣宝林身上感受到敌意。
一般来说,得宠之后会想更得宠,有她在前面挡着,这些女人不管惧不惧她,恐怕都恨不得立时就将自己推下万丈悬崖,取而代之。那样不甘咬牙的眼神,她没有在荣宝林眼中见到过。
“托娘娘鸿福。”荣宝林依旧是往常那般笑,不经雕琢,甚至露出了一溜儿洁白的牙齿。不过看她想了半天儿才想起这回应的谦辞,足可见其不擅长这般交流。
不过,既是武将出身,要人家文绉绉的说话,确实挺难为人的。皇后和宜贵人那一家,大概是早做了送入皇家的打算,因而才往这方面培养起来。更何况两家差距也不小。
凡事因人而异。
边上的平修仪本是观荷,听到这对答温言笑语:“咱们这晋一两级哪有甚么可恭喜的,反是贵妃娘娘,妾身听说皇上近几个月不是歇在养心殿,就是歇在翊坤宫,这可不是娘娘的大喜?”
“哦?”碧桃挑了细眉。那表情十足是在和她们说:皇帝歇在她那儿有什么好恭喜的,难道不是常事?
平修仪嘴角的弧度落下来点儿,仍是接着道:“想来不出多久,这宫里又能再添个皇子皇女了。”
谁不知道贵妃虽是占了皇上大部分时间,至今膝下却只有五皇子一人,虽是皇子,到底单薄。更何况过了两三年都没有动静,谁知是不是她上回早产伤了身子,再调养不过来呢。因此平修仪这话,称得上是刻意的嘲讽。
但是这对于提倡独生子女的现代人来说,实在没有什么杀伤力。又不是毛爷爷那时候,生一窝十数个好当光荣母亲。儿女双全自然好,只有一个可疼的也没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