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联系完了这边的线人,我笑着塞给他一支烟,虚情假意地客气了几句把人送走了。一回头突然发现赵炎在盯着我看,那眼神好像是在看着什么珍惜物种一样稀奇,我突然气不打一处来,不轻不重地在他后脑勺上来了一巴掌:“你看什么?”
赵炎“哎哟”一声偏头躲开,摸摸鼻子说:“就是突然发现太子你变了很多,最开始我以为你说要接手是闹着玩的,你毕竟之前可是警察。没想到现在这么上心……”
我一哂:“干一行爱一行吧。”
赵炎继续稀奇:“当时十来岁的时候太子你突然沉迷警匪片,每天拉着我在客厅一起看,结果一天突然就说自己要当警察,一头热地开始说要锻炼身体报效祖国,还是我爸拦住你说现在高强度锻炼长不高才把你拦下来……”
……怎么说起来我黑历史!
我得让他闭嘴。
我本想着站直一点,可是常年站军姿让我自觉站姿已经精神气派到无可挑剔,于是我悄悄踮起脚尖,赞同地说:“对,赵叔说得对,身高果然还是更重要一点。”
果不其然,赵炎恨恨地瞪我一眼,闭上嘴不说话了。
说真的,这小子脾气是真挺好,我天天这么欺负他也没见他急过眼。我之前就觉得我俩名字都还挺乐呵的,我是听起来就不好惹的“敌意”,赵炎这人则主打一个反差,他名字里别的没有,就有火,还是俩,但是人却没有多大火气。
他只有两大逆鳞,其中一个就是身高。打小他一直比我高,没想到却被我弯道超车,这事成为他一大心结。我觉得他烦就提一下,他保准闭嘴,简直屡试不爽。
赵炎闭嘴了一会儿,又巴巴地开口:“前几天我爸跟我发消息说发现先生有趣的东西让我回来,但是我没来得及。我再去问他又不说了,太子你多半知道是什么吧?”
对,他另一个逆鳞就是我爸。他对于他那“先生”的敬仰之情有如黄河之水滔滔不绝,在他眼中狄万卓估计是天神下凡的级别,从品格到行为全都无可挑剔,别人一点坏话都不能说。我有时候都觉得估计就连我这个他从小到大的好发小兼狄万卓的亲儿子说一点狄万卓的不好,他都能直接跟我翻脸。不过我也有够完蛋的,我也就只有那次被他捅了一刀之后真心碎了才说过一句狄万卓的气话,反驳的东西还特别没有气势,只说狄万卓并没有“护着我这个傻逼”。然后赵炎直接就把脸拉下来了,还罕见地叫了我全名。
可能因为那是狄万卓吧。
相册那件事情还挺尴尬的,但是其实也没有什么瞒着他的必要,我又不太清楚怎么说比较好:“嗯,我爸有一本相册。”
赵炎睁大眼睛,示意我继续说。
我干脆实话实说:“大多数是我爷爷奶奶和年轻的狄万卓的照片。然后有一年他突然就打了很多穿孔。”
赵炎点点头:“先生就是很酷。”
我不知道我是什么心情,但是我想说这个:“——并且狄万卓他年轻的时候还有过一个男朋友。”
说完之后我看向他的脸,发现和那时候应激失态的我不同,赵炎看起来非常平静。
我住嘴,有点郁闷了:“你该不会也知道吧……怎么只有我什么都不知道?”
赵炎摇摇头:“我不知道。”
因为看习惯了,再加上一些我个人主观色彩,我总觉得他平和的脸看起来蠢蠢的。现在赵炎就顶着蠢蠢的脸很认真地低声说:“……没有人配得上先生。”
我抖了抖被这话激起来的鸡皮疙瘩,觉得赵炎才是真舔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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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炎那一番话也算是提醒了我,当年我突然沉迷警匪片,还胆大包天地拽着狄万卓看过一次。我在边上憧憬得跟个傻逼似的,看到很帅气的场景就握紧拳头双眼放光,最后别别扭扭又装作不在意的样子问他:“爸,你觉得警察帅吗?”
那时候狄万卓兴致缺缺,偶尔看看手机回消息,随口应了一声:“嗯。”
我心跳声大起来,继续问:“那我也去当警察好不好?”
他听到这话后好像思考了一下,然后偏头淡淡地看了我一眼:“你想做什么我不会干涉。”
我着急了,我想听的可不是这个,所以当时我仗着年纪小在边上罗里吧嗦说了一堆,终于从狄万卓嘴里撬出来了一个“好”字。
小时候觉得警察是我所能知道的最帅气的职业,想做这个也是觉得这么风光肯定能让狄万卓高看一眼;长大之后最憧憬的也是风光地立功,说好听点是上进,难听点就是虚荣。立功,立功,可是我立功了干什么?
……为了闪瞎狄万卓的眼?我苦思冥想许久,还是觉得这个原因真是幼稚又好笑得可怕。
可是我好像就是这么一个幼稚又好笑的人,十年如一日,狄万卓是我的恒星。
我就是想要狄万卓的肯定。
现在他说过我做得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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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发生了一件大事。
又一次应酬,对面几个人一直死命灌我酒,我偏不让步,最后结果是烂醉如泥,晚饭当然也来不及回家和狄万卓一起吃,还是靠着赵炎把我给扛回家。
可是我醉迷糊了,刚进玄关就自己往餐桌跑,吱呀一声拉开椅子,大刀阔斧往上面一坐,看了一圈之后突然觉得很委屈,我回头问赵叔:“我爸呢?”
赵炎和赵叔围着我,准备把我拉起来,没有一个人回答我的问题。
我感觉不满,于是奋起反抗,本身他俩加起来也不能真奈何我这个健壮的傻大个,现在更不必说,最后赵叔焦头烂额,只能去楼上打扰先生,把他叫下来了。
可惜我这个醉鬼神志不清,人到跟前了还嚷嚷着要学人家小蝌蚪找爸爸,最后先生忍无可忍,直接给我脑门上来了一巴掌,我这才清醒过来,对着眼看着人问:“狄万卓?”
先生估计是看不下去,叹了一口气也只能拉着我上楼了。
以上是赵炎的说辞。
有点太爱憎分明了,我听完之后觉得我俩不愧是好兄弟,在对方眼里互为傻逼。
赵炎说完之后摸摸下巴,抛出一个问题:“所以你这两天躲着先生就是觉得丢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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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我没至于醉得直接断片,还大致记得发生了什么。
所以我一时半会真不敢去见狄万卓。
……那是真丢人大发了。
不过我不是怕别的,我主要就是怕他揍我。
……我来讲讲究竟发生什么了吧。
昨天晚上我醉得不清醒,被狄万卓拉着上楼,塞进去了我房间。
我迷迷糊糊躺了一会儿,突然鲤鱼打挺在床上来了一个标准的仰卧起坐,然后走到狄万卓房间去拍门了。
狄万卓开门的时候头发还是湿的,身上睡衣扣子也没扣上,皱着眉盯着我,等着我能给他一个合理的解释。
如果是清醒的我看到他这种眼神肯定心中警铃大作,下一秒就要没有骨气地滑跪,但是喝醉了的狄奕真的特别有种,有种得我都能发自内心叫他一声哥。
我眼神不老实地顺着水滴往下滑,最后十分惊喜地张开双手,直直地往狄万卓身上倒。
我脸都红了,说:“天啊,狄万卓,你真的有脐钉。”
狄万卓一头雾水地被我抱了一个满怀,往后踉跄了两步,反应过来之后就要把我推开。
但是特别有种的狄奕抱得特别紧,狄万卓拽着我后脑勺的短发往后扯,他说:“狄奕,你起来。”
他越这么说我就抱得越紧,紧得我觉得自己都喘不上气,这种恨不得把两个人揉进同一具血肉的力度里我们都感觉不适。狄万卓力气也不小,最后我们摇摇晃晃地在不大的房间里面角力,酒精作用下我的世界天旋地转,我突然觉得好像在和狄万卓跳一支迷幻又窒息的舞。
我顺时针转了两圈,室内的摆设被拉出长长的重影,又改成逆时针继续转,可是还没有来得及把拖出去的重影转回去,就先撞到了床边。
这支舞受限于场地因素被迫停止,我很失落,只好去看狄万卓。
然后我眼疾手快衔制住了他摸向床头镇暴者的手。
拜托,我不想再被捅一刀。
于是我说:“听我说,狄万卓。”
狄万卓皱着眉看过来。
我继续说:“狄万卓,你是一颗冷冰冰的恒星。”
我抓着他的手早就被他撕下来了,现在只要一摸上狄万卓,他就扯下来,但是我不死心,一个劲儿地想握住他的手。
狄万卓也一直忙着躲着我,听到我这句话终于抬起眼,他看起来脸色不太好,估计是因为自己的儿子实在疏于管教:“不要一直对你爸直呼其名。”
我觉得他说得有理:“哦。”
于是我改了称呼继续说:“真奇怪,爸,我每次靠近你都感觉自己变成了狄团团。”
说起来狄团团,我原本就不清晰的思路开始劈叉:“好久没见到狄团团了,我们今年把它接过来行吗,大不了就交给赵叔去溜……反正也快去南边了,这次正好把它接过来……”
可是我爸现在完全不搭理我了,甚至厌烦了和我玩掰扯手的小把戏,反而趁着我忙着思考直接顺着劲儿把我扳起来,不讲理地把我往门口推。
我已经快被推到门口了,眼看着马上就要被轰出门,我觉得必须得说点什么无与伦比惊艳绝伦的话来使我爸回心转意。
被酒精侵蚀的大脑高速运转,得出了一个狗屁不通又惊奇的大发现,我上下嘴唇一碰就对着狄万卓发表了:“我发现,原来同性恋这玩意儿能遗传。”
效果拔群!
狄万卓真的顿住了,一下停止了动作,好像是要审视我一番。
我抓住机会,忙不迭地要挤出一个讨好的笑。
然后他直接把门拍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