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城市仍然沉浸在过年的气氛里,虽然年年说禁放,但还是时不时听到一阵阵响亮而急促的鞭炮声,小区里更是常常有孩子冷不丁地放出一两个响炮吓人一跳。
看着那些孩子们边走边炸,陆敏一边疑惑他们怎么会对鞭炮这种玩意儿乐在其中,一边忍不住想起了自己小时候,想起来,原来自己在那个年纪,也是对鞭炮深深着迷的。
陆敏想起来,那个年代,家家经济都不甚宽裕,很少在平时给孩子买小玩意,至于鞭炮烟花,除非红白喜事,否则就只有等到过年才能过一回鞭炮瘾了。
那个时候,陆敏和住在附近的孩子一起,听说厂里哪家结婚便成群结队奔过去,一来是为了抢那些如今想起来都很劣质的喜糖,再就是等着鞭炮炸完后在地上捡那些没有炸响的鞭炮。一长串鞭炮噼哩啪啦放完,听上去没有断续,但总有许多完全没有炸的鞭炮落在地上,只要愿意捡,每次都能捡上很多。
☆、第42章
陆敏记得自己也和那些小男孩一样,争先恐后地弯腰在遍地的红纸屑中找寻没有炸过的鞭炮,找到以后,便开心地奔回家,从家里偷出火柴,在路边冷不丁地炸上一个,也往往把路上吓上一跳。
平时陆敏只能和附近的孩子一起去捡人家结婚没炸响的鞭炮,过年的时候倒是能有成串的鞭炮可玩。母亲是一个很讲究传统的人,固执地坚持着她的老家那些年俗,过年放鞭炮便是其中雷打不动的一项。二十四小年夜放一挂,年三十吃年夜饭前放一挂,正月初一清早放一挂,正月十五再放一挂,从陆敏记事以来,直到毕业工作以后,很多年来,母亲便是这样坚持着每年过年必放四挂鞭炮,而且会从自家和别人家鞭炮的响亮和连续程度来推测新年的运气如何。这种毫无根据的推测母亲一直津津有味。而在陆敏小时候,母亲在采办过年鞭炮的时候,也会顾到陆敏的心愿,给她也单独买上一挂小小的鞭炮。不多,五百响,但足够陆敏放一个正月了。
陆敏想起来,那个时候,自己就和现在这些孩子们一样,开开心心地把那挂属于她的鞭炮拆开,每次拆上几个,然后带到外面,想起来就点上火柴放一个。如今想起来,陆敏觉得自己挺可笑:
放鞭炮的时候,陆敏喜欢把鞭炮拧成慢引子,点上火柴后便跑得老远,一边捂着耳朵一边紧张地盯着地上的鞭炮,等到那一声其实并不响亮的爆炸声落地,才觉得既放心又开心。这似乎说明她很胆小。然而另一方面,陆敏在和小伙伴赌斗的时候,甚至敢把那种让有些大人都敬而远之的电光炮在手上点燃,再在电光石火间抛开,把头扭向一边,听那快引信的电光炮在耳边不远处发出一声巨响。这种勇敢和迅捷在很长一段时间内甚至被周围的邻居大人啧啧。
而又是什么时候,陆敏开始对鞭炮失去了兴趣呢?搬到新家以后,住在楼上,每次过年放鞭炮都和厂里其他人家一样,用一根长竹竿挑出窗外,照旧还是一通空中的噼哩啪啦。即便把引信拧成了慢芯子,陆敏也早已不敢去点燃那挂挑起来沉重冗长的鞭炮,而父亲,用打火机点鞭炮的手也终于越来越抖,越来越觉得过年放鞭炮是一种负担了。母亲,是从来只是指挥而不敢真的去点燃哪怕只一颗鞭炮的。忘了从哪年开始,家里过年不再放鞭炮了。陆敏和父亲都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但她知道,母亲很失落。
看着如今这些随意炸着鞭炮然后咯咯傻笑的孩子们,陆敏想起了小时候,想起那时一家人在年夜饭前兴冲冲地放鞭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