蹇义赶紧分辩道:“绝无他意,只不过我们公务所累,这几日都要时常去面见皇上,因为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唯恐哪句话没有说对触动了龙颜,引火烧身,这才来向文弼兄打听一下,绝无他意啊!”
张辅收回了目光,想了想说道:“其实这件事和你们并没有多大的关系,就算告诉你们也无妨,只不过你们可千万不能外传。”
蹇义和夏原吉连连点头应道:“这个自然,自然。”
张辅眨了眨眼,缓缓说道:“其实关于此事具体的内情,我也不是完全的清楚,只是听闻了一些大概的内容,大约是前几日,有五百金吾卫士卒忽然间出了皇城,去了陕州附近。”
蹇义闻言不禁皱起了眉头。
金吾卫出了皇城?这可不是一件小事情。
左右金吾卫,原为北平三护卫之一,是当时燕王朱棣身边的亲军,靖难之役后,朱棣登基为帝,左右金吾卫等北平三卫也随之调入禁军,编为上二十六卫之一,负责皇城的戍卫任务。
这金吾卫是皇上一直以来的老部下了,也是他最为信任的心腹卫队之一。
皇城禁军一向以来管理严格,哪怕是一兵一卒要调动出京,也需要兵部行文,报请内阁审阅,再呈报皇上御览的。
如今五百金吾卫士卒忽然出京去了陕州地界,朝廷之上却丝毫无人
知晓,此事本身就大不寻常。
蹇义皱着眉问道:“这五百金吾卫出京,没有事先通过兵部行文?”
张辅摇了摇头。
蹇义不觉大奇道:“那他们是何人调去陕州地界的?私调禁军,这可是谋逆大罪!”
张辅转头瞪了他一眼,小声的说道:“你觉得还有谁能够越过兵部,直接调动禁军军士?”
蹇义愣了一下,忽然心头一震,恍然大悟的说道:“莫非,莫非是皇……”
说了一半,剩下的他没敢再说出口。
张辅默然的点了点头,示意他猜测的不错。
除了当今皇上朱棣,有谁有这样大的胆子敢去私自调动皇城禁军?这些禁军又会听从谁的指令?
可是皇上不过只是调走了一支五百军士的禁军队伍,又为什么会如此的火冒三丈,气急败坏呢?
蹇义心中隐隐感到有些不安,他预感到事情不会就如此的简单。
果然,张辅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放低了声音说道:“然而这一支五百人的金吾卫,却在陕州地界的一处山谷之中,全数毙命,没有留下一个活口!”
什么?
蹇义和夏原吉不由得全都大惊失色,面面相觑。
要知道皇城禁军全都选拔的是军中健者,训练有素,若论战力是军中数一数二的,和地方上各卫的杂牌部队实在是不可同日而语。
要想全部歼灭一支五百人金吾卫部队,少说也需要数倍的兵力进行包围,还势必要付出极为沉重的代价,方才可能成功。
现在一支五百人之众的金吾卫忽然消无声息的出现在了陕州地界,又莫名其妙的被人全部歼灭了,这样大的军事行动,居然朝野上下没有听到一星半点的风声,实在是让人感觉有些匪夷所思。
蹇义惊骇莫名的问道:“是谁干的?是那一支部队?”
张辅摇了摇头,说道:“不知道,不过听说这些死亡的士卒身上全都没有外伤,倒像是中毒或者患上了急症忽然暴毙的,实在是令人费解。”
这样说起来,倒是还有些可能。
要说一支能够全歼五百人的金吾卫的部队进行调动伏击,这么大的阵仗,不可能毫无动静,丝毫没人察觉。
所以这些金吾卫应该不是被什么部队所围歼的,不过要说五百人全都中了毒或者忽然得了急症死光光了,这未免又太过于牵强了,也同样令人难以信服。
蹇义沉思了片刻,问道:“这么大的事情,皇上准备如何处理?”
张辅叹息了一声,说道:“皇上的意思好像并不想声张此事,只是秘密召见了刑部尚书郑赐,让他安排秘密调查此案。”
蹇义奇道:“郑赐不是正身患重病么?怎么会让他去调查此案?”
张辅叹道:“所以啊,他顺理成章的就把这个烫手的山芋给丢了出去,自己托病不出,让别人去负责暗中调查此事。”
此案是皇上密旨,上动天听,又涉及了皇城禁军,皇上的贴身卫率金吾卫,仅仅是金吾卫为什么会忽然莫名其妙的出现在陕州地界的原因,只怕就是皇上自己也绝口不愿提起的一个秘密了。
而能够一举让五百金吾卫全部毙命的,绝非寻常势力,只怕此案背后的真相,远比这五百条人命还要更加的惊世骇俗呢!
查案?怎么查?
如果换做是蹇义自己,只怕也会和这位刑部尚书郑赐郑老大人一样托病不起,闭门不出了吧。
蹇义摇了摇头,叹道:“这个老狐狸,又来这一手。只是不知道这一次接手这个烫手山芋的倒霉蛋是谁?”
张辅冷哼了一声,说道:“还能是谁?还不就是郑老大人手下那个以背黑锅出了名的,大名鼎鼎的刑部总捕头,常无义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