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方才如出一辙的问询,却显然带了些不一样的意味在里面。
“卿以为,朕是为何而来的呢。”景弘抿了抿唇,嗓音一沉便尽数敛去了适才的轻佻,压着些许不悦。
殷庭很突然的抬眼仔细看了他一会儿,又径自将眼帘垂的更低了些,而后用景弘这大半年来日夜惦念的柔顺温软的语调轻轻的道:“陛下不该来。”
“君者,国之神器也。紫微离宫,当主不祥,帝王离京,易生乱变。这些道理,朕从当上太子开始一直听到现在了,远比你要更明白些。”景弘仍旧用那把动听的嗓子款款的说着,握着伞的手指却几乎无意识的攥紧了,忽然就轻轻的嗤笑了一声,“殷庭,你怎么还敢提呢。”
出乎他意料的是殷庭并未道一声“臣知罪”然后跪倒在一地雨水里,而只是沉默的,再次从他手中接过了伞,略略举高了些,很识相的并未把两人之间的距离再次拉开,如是比肩行了一段,终于将景弘引到一处廊下,这才收起了伞。
径自去与侍立在廊下的婢女吩咐了几句方才折回身来,推开了自己寝室的门,恭恭敬敬的对着帝王做了个请得姿势。
殷庭已经全然清醒了,但是仍旧缓不过劲来——或者说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想,便是总不能让陛下就这么湿淋淋的杵着,无论如何,总要先安顿好了才是。
景弘借着室内的一点灯光看了看,器物用度都且精且贵,偏又摆的雅致非常不见半分富贵气,正是殷庭一贯的风格。
“爱卿怎么也开始用瑞脑香了?往日在洛阳的时候,分明是不用的。”景弘进了房内,很自然的开始解身上的湿衣。
瑞脑的香气极馥郁,又是极贵重的东西,便是宫中也常用。只是景弘更喜欢沉水香的气息,自他继位后,宫室里便大多开始燃沉水香。
这样馥郁贵气的香料和殷庭素日里喜欢用的青檀冷梅显然不怎么搭调,故而景弘也就这么随口的问出来了。
殷庭拿出了火折子点了两只粗烛,闻言应道:“江南多雨,蚊虫滋生,免不了要时时用蒿艾熏屋,臣平素用的那些淡香冲不开蒿艾气,便索性让他们点了梅花冰片。”
一件湿透了的外袍随手便扔在了地上,景弘抽开了中衣系带,将之从同样湿透了得亵衣上揭了下来,随口便换了个话题,单枪直入的道:“朕此番来,最多只能留七天,若再多留,只恐朝中生变,那才真的叫出大事了。”
“陛下称病,微服而出,不知朝中政事交谁打理?”殷庭用一旁的小银剪子将灯火又挑亮了些,眼帘垂下,将满眼的无措全然遮了,“其实……陛下便是出巡,也不该在夤夜冒雨赶路,倘使果真弄得龙体抱恙,臣岂非万死难辞。”
“朝中自有杨修言、聂恒他们,不是你说要历练后进的么?再说顾子正虽然不擅台省细务,但是多少也能担待一些,朕还另择了几个人,让他们商量着办。若有实在要紧不过的急务,自会有人快马前来报讯。”景弘顺手将解下来的中衣也抛开了,大大方方的开始解亵衣。
帝王健实的身体是漂亮的蜜色,被沾湿的匀称肌肉被昏黄的灯光一衬,美好的叫人移不开眼,“本来今晚是要歇一夜,待到明日再启程的……”景弘慢慢的踱到了殷庭身后,从后面环住了他,下颔搁在他肩窝上深吸了一口气,沁入鼻翼的是沾染了瑞脑气息的淡淡冷香,“但是一想到与卿相距不过百里,朕情不自禁的便让他们快马加鞭,连夜赶来了。谁知上路的时候还是好好地,半途中陡遇暴雨,把朕淋了个狼狈不堪。”微微侧过头亲吻了一下怀中人的耳垂,醇厚的嗓音又压低了三分,“爱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