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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遭是漂亮的繁花,温禧脚步轻快,在团花锦簇中穿行而过,蹭落花瓣落在发梢,杏眼桃腮,人比花娇。
时祺步伐幅度大,几步就缩短了他们之间的距离。
“等一下。”
温禧果真收住脚步。
时祺在身后叫她。他抬手,温禧只看见虚影一晃,就下意识跟着抬头。
“别动。”
她乖乖地定在原地,维持抬头看时祺的动作。他们有身高差,抬头后距离缩短,自然就撞进那双涌动的眼里。
他漆黑的眼又剩下她灵动的影子,摇来晃去,好似生了根。
时祺很认真,似乎真的专注在从温禧的耳间摘落那半片花瓣。
他伸手准确地捉住发上的花瓣,温禧下意识地倒退几步,那只手却又轻又快地从她馨香的乌发上略过。手指比当初在舞台上给她绑系带的时候灵活得多。
翩然轻擦。
在温禧的心底掀起一片波澜,她稍加掩饰,却还是面起薄红,只好加速往餐厅外走。
脸红是无法掩盖的生理反应,心动也是。
殊不知时祺。
他的食指间捻着那半个花瓣,趁无人在意的时候,不动声色地收进了自己的袖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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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里遇到温禧,原本就是个意外。
隔着透明的玻璃窗,他倏然一瞥,是她熟悉的身影自己撞进视野里。
她的侧脸素净明雅,露出修长的天鹅颈,颈上银光闪闪,她的身影虽掩映在姹紫嫣红当中,从她的微表情可以判断,温禧此刻并不愉快。
最让他介意的,是那位穿着白色西装的陌生背影。
他不知道是谁。
身边跟着眉飞色舞的魏越。
他正在与时祺的沟通,是否考虑用休假的时间来接一档音综,时祺却一声不言,低头缓步。
魏越感觉他在走神,但却又没有证据。
“看什么呢?从没见你走神走的这么厉害。”
直到路过弥花餐厅时,连店外都熙熙攘攘挤满了人,时先生偏要往人多的地方钻,终于肯驻足。
“我饿了,要进去吃饭。”
时祺一本正经地说,然后抬脚就走。
魏越的眉心跳了一下。
这合理吗?
完全没想到,虽然他们刚吃了午餐,准备步行到附近的停车场,在这附近本就是为了消食的,魏越还是没有反驳。
今天进去半晌,时祺就给他领出那位位颇有渊源的小姐出来。
温禧今天穿了米白色的花苞裙,外面是天蓝色的大衣外套,腰间束了一根雕花的皮带,衬得腰肢纤细,长腿短靴,冷白皮,杏仁眼,好像瓷娃娃一般。
秀色可餐。
“真巧啊,我在餐厅里遇见温小姐。”
他跟魏越解释,眼尾带笑,说谎不用腹稿。
明明是他自己找上门的。
“今天……”
“谢谢。”
谢谢他为自己解围。她与方城觉还要再浪费心力纠缠一番,没有这么快脱身。
“可惜我饭都没吃,就来替温小姐解围。”时祺状似无奈地摇了摇头:“温小姐这么客气,有时间约故人吃饭,但却舍不得请我?”
他低着嗓,话听起来隐隐发酸。
转念一想,温禧又觉得荒唐,生怕自己会错了意。
弥花在南江的名气正盛,钢琴家有点兴趣也是应该的。他大概也是想进弥花来尝鲜吧,但却因他们的事搅合了,失去胃口,还空着肚子。
人在饿时脾气就会变差。
温禧想再找个理由开脱,但寻遍脑海都无果。
“不如温小姐兑现一下上次的承诺。”
时祺复又开口,说话起来很诚恳,眼睛里的戾气已经抛在另一个宇宙。
“当初说来日方长,这一日算作来日吗?”
再进一步,时祺连上次告别时她随口搪塞的最后一句话都记得一清二楚,与她秋后算账。
温禧回避的态度多少有些问题,好像鸵鸟将自己埋在沙砾中,长长的脖颈暴露在外,却还在自欺欺人看不见他。
不能继续这样。
于是温禧鼓起勇气问他:“时先生有意向的餐厅吗?”
“你想吃什么,西餐、韩餐、火锅、烤肉?”
她提供了所能想出的所有选项。
时祺在思考。
“那魏先生呢?如果不忙的话”
温禧侧首,想从魏越那里获得一点提示和喜好。
半晌,时祺好像终于想起身边有这么个人。
“不用。”
魏越还没回答,就突然感觉到背后凉飕飕地,好似被什么人盯上。
魏越:弱小可怜又无助。
眼神淡扫,魏越都来不及说话,便被时祺一句轻飘飘的话搪塞过去:
“他有别的事,马上要先走了。”
刚刚才知道自己有别的事的魏先生:
行吧,我还能怎么办呢?
魏越默默地在心里想。
他不过是个煞人风景的电灯泡,在此刻礼貌退场就是了。
处理好魏越这个麻烦,时祺复又重聚目光,眯起意味深长的眼睛,好似缠上了她:
“我不挑剔,凭温小姐决定。”
水中倒影
“去哪里?”
时祺开车, 温禧已在后排坐定,车却迟迟没有发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