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跟到的李延气厥,跑上去看他伤口,忍不住又骂了句粗话:“他祖母亲的,你看到救你的英雄好看,伤口便不疼了么,还真不愧是阮宝玉!”
话没说完他就觉得后颈一凉,人立刻便站住不动了。
苏银的白羽箭又已经搭弓上弦,指上了他后脑。
“方才轻薄我的人是你么?”
这句话已然带了森寒杀气。
李延忍不住哆嗦了下:“不会吧,被亲一下就要杀人,你做人可不能这么小气。”
苏银不说话,只是将弦拉得更满,在夜下咯吱做声。
李延的心开始狂跳,急中却还生出了三分智,道:“你刚才说你是什么来着,临淮王的将士?那很好很好,我认识你家少主萧彻,前些天还和他喝茶来着。”
“那又如何?”
“还有,你不认得我没关系,你认得官服吧。我是大理寺李少卿,兵部尚书李停云的独子,太后的侄孙!杀了我你陪命不要紧,可你家主子却要大大的不妙!”
身后拉弓的声音渐止,看来这句话抓到了苏银的软肋。
李延的腰杆立刻就硬了,摆个谱伸出一只手:“对嘛,识时务者为俊杰,所谓官大一级压死人,你就只当被狗啃了一口,可千万别想讨要回来。”
话里的语病他自己没听出来,却只听见耳后拉弓的声音又起。
“你干什么!”
“不干什么,给啃我的狗做个记号。”
苏银略显清稚的嗓音响起,然而那箭却是凌厉无情,擦着李延颈后飞过,在他颈下留下了一道极深的血痕。
苏银领兵而去,帛锦领着两人,也不再停留,连夜雇了马车回京。
阮宝玉的肩伤十分严重,在马车里折腾,不管换什么位置什么姿势都龇牙咧嘴喊疼,一直到头搁上帛锦大腿,这才消停,伤口也不疼了,咧着嘴白牙盯帛锦看。
帛锦于是叹了口气:“你这只膀子可能毁了,以后写字画画都成问题。”
阮宝玉却不以为意,继续笑:“这位英雄你真好看。”
“他祖母亲的!”一旁李延骂粗口还上了瘾,拿手捧住后颈伤口,道:“你个阮王八再装,这都走了一个时辰,你那该死的失忆老早就恢复了!”
个杀千刀的妨碍他们温存。
阮宝玉扭头,冲他也绽开一个宝光璀璨的笑:“这位不好看的壮士,天黑着赶马大哥容易犯困,我觉得壮士应该出去陪一下。”
难得李少卿居然识趣,不废话真的出了车厢。
阮宝玉于是试着把头又往帛锦身上靠了点。
这个时候李延开始哼曲,大夜里地拉开他破锣嗓门,扯锯一样唱起了昆曲。
宝公子立刻也不装弱柳扶风了,脱下一只鞋,气势汹汹飞了过去。
踩满马粪的臭鞋正中李延后脑,李少卿到底是李少卿,遇挫不馁,嗓门却是更大,益发扯锯地吼起了秦腔。
情调给破坏殆尽,看来是不能和侯爷温存了,阮宝玉就只好窝在帛锦腿上,有一搭没一搭和他讲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