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然怀疑自己的心理年龄已经提前步入中老年,他对挣钱的积极性丧失得不止一星半点。
尤其在周聿白一边和白月光搞暧昧一边对自己又亲又摸的情况下,他只能产生出厌倦情绪。
很多时候他都懒得迎合,只觉得对方不满意解约了正好,他好像也没那么需要这笔钱。
比如现在。
周聿白一手环过他的腰,下巴搭在许然头顶轻轻地蹭:“今天看起来心情不好吗?”
其实本来心情挺好的,许然心道,但马上就要被你蹭出火来了。
许然摇头:“没有,只是最近太累了。”
果然是太累了,看来许然没时间看到微博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周聿白莫名松了口气。
“累了就好好休息,这两天就别去了。”
工作室确实没什么要忙的了,许然也正有打着疗愈情伤的幌子逃避几天。
许然点头,端正了下坐姿,结果头还没来急摆正,就被一只大手捞回去,摁在周聿白肩头。
“靠一会没事,舒服点。”
靠人怀里确实比靠座椅上舒服,许然就安然放松身体靠着周聿白的肩膀。
周聿白低头观察许然,后者阖着眼闭目养神,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打出一片阴影,轻轻颤动。
好乖,周聿白决定以后都要对许然好一点。
从晚饭开始,周聿白不断强行投喂不敢多吃的许然,恨不能一顿就喂胖十斤:“多吃点,你太瘦了。”
许然在金主的注视下含泪吃完一块足有两个拳头大小的牛肉,还有不少蔬菜,默默为晚上的自己点蜡。
没想到晚上许然洗过澡钻进被子里想要用嘴解周聿白腰带的时候,却被周聿白从被子里拽出来到与他并肩的位置,从背后抱住他:“今天不做了,好好休息。”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后脖颈,许然觉得自己发育并不完好的腺体有点发痒。
alpha的气息全方位笼罩着许然,胸膛的起伏乃至心脏的跳动都能透过想贴的后背传给许然,两人的呼吸节奏逐渐趋于同频。
这分明是个很亲密温馨的姿势,但许然却有点心神不宁,难得在和周聿白共度的夜晚失眠。
也许是不习惯,也许是晚上吃多了积食,也许还有别的许然想不到的原因。
最后被汹涌而来的困意袭卷终于睡着之前,许然想着今晚大概是睡不好了,没想到一夜无梦,竟然睡得格外舒服。
早午饭是周聿白家里的阿姨做的,是久违的健康好味道,如果以后吃不到了,还怪舍不得的。
许然再次觉得自己年纪大了,连好饭菜都要比包养费本身更吸引他。
“难得看你吃饭这么香,以后还是多吃点,好好养养。”,周聿白站在桌边,伸手捏了捏许然的耳垂,许然觉得这动作像是在逗弄小猫小狗。
“我今天是待在这,还是回公寓?”,许然问这话的本意是询问自己是否需要保持“待使用”状态,但听在周聿白耳朵里又变了点味。
周聿白笑起来,心情明显很好的样子:“想待就待这吧,我今晚要参加个宴会,吃完上楼帮我挑衣服。”
许然吃完爬到衣帽间,周聿白已经挑了几件在镜前比比画画,见许然站在门口,扬了扬下巴示意他进来提提意见。
“不是商务场合,不用太严肃,好看点就行。”
对周聿白提出的“只需要好看点”的要求,许然下意识地就往见方南上靠,于是开始回忆方南的偏好。
反正就算不是见方南,方南个人的审美也是非常在线的。
周聿白是标准的倒三角身材,西装大多都是戗驳领,方南应该更偏好英式戗驳,方南衣服颜色都偏轻,许然给周聿白挑了件蓝色的英式西服。
方南最常搭配的领带是条红色条纹的,许然给周聿白找了条酒红色的纯色领带,想着说不定能撞成情侣款。
嗯…衬衫就穿白的,方南有枚玫瑰袖口,许然挑挑拣拣给周聿白别了个鲸鱼的。
从领口翻角到领带夹角度,许然对自己精心的搭配很满意。
周聿白也对许然皱着眉全神贯注为他挑选衣饰的样子很满意,最终效果其实无所谓,反正衣服都是私人定制,他怎么穿都好看。
比起自己的观赏价值,还是许然的观赏价值更大一点。
“好看吗?”
“好看,绝对能吸引全场oga。”
“只能吸引oga吗?”
许然愣了下:“绝对能拿下abo全性别。”
周聿白没忍住低低笑了好一会,觉得许然这样真是可爱极了,可惜晚上是万家孙辈订婚,长辈太多,不然一定要带许然一起,让他看看自己怎么拿下abo全性的。
订婚宴这种场合对外人来说降低存在感就好,周聿白向万家几个长辈以及新人打过招呼后就坐到一旁盯着甜平台发呆。
有好几样看起来都是许然会爱吃的,许然实在是太瘦了,也不知道天天吃什么。
也不知道许然在家里干嘛。
“阿白?”
周聿白抬头,来人是方南。
方南今天也穿了件蓝色西装配红领带,乍看像是同系列。
方南坐到周聿白旁边,顺手叉了块水果慕斯:“你一个人呀。”
“嗯。”,周聿白点头,但不知道说什么,“你也是吗?”
“不是哦,他去洗手间了。”,方南把叉子上残留的最后一点奶油吃掉,“是家里介绍的相亲对象,没见过几面但完全处不来,早知道你也一个人我就找你和我一起了。”
“家里急着你结婚吗?”
“很奇怪吗?”,方南笑起来还是和高中生差不多,“我都快三十了,家里能不着急么?我还是oga,最好的生育年龄可没几年了。”
周聿白也反应过来自己问了个蠢问题,和方南一起笑,但很快又感到奇怪。
对于方南在相亲和方南快要结婚生子,他心里竟然没有太多波澜。
没有嫉妒,没有破坏欲,甚至没有表达心意的冲动,如果方南现在结婚,他大概真的会没有遗憾的送出祝福。
好像不该是这种心态,是不是应该说点什么。
方南对相亲对象没有兴趣,比起和相亲对象作伴甚至更愿意和自己作伴,这分明是某种充满机会的信号。
他应该把握机会,他应该说点什么。
说什么呢
周聿白惊觉自己无话可说。
除了空洞的我喜欢你很久了,就想不出,更是彻底开了下册,前页的种种都很难再与之后产生关联了。
也许某种程度上周聿白真的可以算是他的救世主,许然不免感到惊奇,是怎么发展到现在这样的呢,对周聿白避之不及,在完全确定怀孕之前就如此匆忙地逃到这里。
潜意识里想要逃避的真的仅仅只是周聿白对孩子尚不明确的态度吗?
接下来的书页要往哪翻呢?
许然觉得两年期的租房合同也许真的是个正确的选择,在厘清规划之前就在这里好好放松一下身心好了,逃避虽然可耻但确实好用。
就把这不到两年的时间当作逃避的期限。
汽车鸣笛声打断许然的愣神,许然连忙侧身让路,对车主点头以示歉意。
对方却并没有立刻开走,主驾车窗降下,车主从窗户里探出半边身子,冲许然扬手:“许然?!是许然吗?”
许然这才看清车主长着一张熟悉的面孔,是许然的发小兼曾经的挚友刘书林。
至于为什么是曾经,大概没人能在东躲西藏疲于应付催债人的同时维系友谊。
当年刘书林冲在许然身前和上前围堵的人对峙,受许然牵连受伤住院,那之后许然跟着母亲搬家,再也没联系过刘书林。
多年未见,虽然许然如今境况大为不同,但多少对当年有苦难言的不告而别心怀愧疚,此刻站在车前有点心虚的尴尬。
好在刘书林打破尴尬,情绪激动地叫许然上车。
“你当年怎么突然就消失了,我刚出院就去找你,怎么都找不到,我还以为…还以为是催债那些人…”
“对不起,我那时候…”
刘书林一听他张口就是道歉,立刻打断他道:“你跟我说什么对不起。”,刘书林叹了口气:“虽然当年你一言不发就消失,我一开始是挺生气的,我也知道你怕连累我,但你怎么就觉得我会怕你连累?”
“对不…”,刘书林如果真的怕许然连累,也就不可能会拦在他身前还受伤住院,但许然害怕,他害怕刘书林再为他受伤。
“再和我说对不起我跟你急啊,说说这些年怎么过的。”
刘书林恨不能立刻和许然找个地方聊上个三天三夜,但他手头上正有事,只好重新约了时间再聚,不过还是热情地开车把许然送回家再走。
正如许然预料的那样,周聿白对于突然消失的许然虽然也有强烈要找回的意愿,却并没有太过大张旗鼓,骚扰白易安数次未果。
没等来白易安的回应,倒是等来了方南委婉地表示白易安已经和哥哥确定了婚期,言下之意就是让周聿白别纠缠他的准嫂子。
周聿白没想到能巧成这样,情况又确实有点微妙的尴尬,想着白易安也不大可能真给他有用的帮助,也就没好意思再找他,连带着找许然也一并搁置了。
白易安给许然打电话说这事的时候乐得不行:“这大概是我最近最真情实感开心的事了,方南人真挺好的,我不希望哥和姓白的在一起,也不想方南和他在一起。”
“不过他要是真非得挤进方家,我就是他嫂子啦,想想还挺爽的。”
许然听白易安语气兴奋地向他说些天马行空的想象,心里却挺不是滋味的,但事情已经到这一步,他再说什么也是于事无补。
“你的那个未婚夫,人怎么样?你和他接触得还好吗?”
“他啊…”,白易安一提到未婚夫,语调又降下去,“alpha基本盘呗,爹味比周聿白还足,不过我和他就是商业联姻而已,婚后各过各的。”
“那你以后要是…”许然说不出话了,好像说什么都挺没用的,不论白易安过得好与不好,他这个罪魁祸首都自顾不暇,更帮不上任何忙,积蓄已久的愧疚在此刻涌上高峰。
“哥你不用担心我,至少我现在财务自由了。”,白易安语气轻松,但许然知道白易安坚持这么多年不回家追求的根本不是什么财务自由。
大概是怕许然陷入自责漩涡,白易安又想起什么,转移话题:“而且我估计他也没功夫管我,方家乱得不得,别看方家就方灏一个alpha继承者,方南虽然是oga但看着比方灏更有接权的可能。”
许然对方家的家事不感兴趣,不过听白易安在电话对面说话,他心里安定不少,也更加坚定要与以前划清界限。
一定一定不能和以前一切令他难堪的人和事再产生任何瓜葛。
许然想着怎么能和周聿白一辈子都别见面,周聿白也正想着许然。
生理上的。
虽然所谓的标记只是药物作用的假象,许然并不是真的oga,但对作为真正alpha的周聿白来说,却是实打实对标记对象的信息素产生依赖了。
然而许然的信息素根本不存在,连许然这个人都杳无音讯,他根本找不到许然。
再没有比这更糟的情况了。
周聿白从没想过自己会动用那么多的人力和财力大张旗鼓地找人,找已经没有关系的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