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已经停了下来,赵掩瑜也没有松手的打算,双手紧紧抱着顾寒昭的腰,跟膏药似的撕都撕不下来。
两人都下意识地保持现状,默契地不发一言,一路只剩马蹄欢快的踢踏声。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天空中响起了几道闷雷,顾寒昭暗道糟糕,午时未过天却彻底暗了下来,怕是要下雨了。虽说春雨贵如油,但对于赶路的人来说这雨来得实在不巧。
“怕是有一场大雨。”顾寒昭道:“离最近的村镇还要两个时辰,我们往前看看有没有避雨的地方。”
赵掩瑜此时比顾寒昭还要担心,这人大病初愈,是决不能淋雨的,此时他心中对自己也有了几分恼怒,刚才应该劝着点,若是没有与顾冉生他们走散便可以在车中避雨,也可以避免现在尴尬的境地。
顾寒昭扫了官道一眼,便放下心来,明面上他与顾冉生轻装简行,暗地里却安排了不少暗卫,此时他正看见暗卫留下的记号,不远处正有个避雨的地方。
“抱紧了。”顾寒昭嘱咐道,这一次赵掩瑜不再扭捏,手紧了双臂的力道,在顾寒昭的示意下,踏霜犹如离弦之箭,眨眼功夫便跑到了官道尽头。
一盏茶的功夫,两人便看见不远处的一座破庙,墙角杂草丛生,屋顶坍塌了一半,万幸另一半还能挡住风雨。
二人刚下马,便被突如其来的瓢泼大雨浇透了,赵掩瑜最讨厌这湿漉漉的感觉,后悔将行李扔到了马车上,现在连身能穿的衣服都没有。
踏霜被顾寒昭拉到屋檐下,全然没有了刚刚的活泼顽皮,它在西北长大,极少碰到这样的雨天,明明没有水汽,却觉得浑身都被打湿了般难受。顾寒昭哪里不知道它的脾气,只能安抚性地用手指梳了梳鬃毛,取下原本挂在马背上的行李。
☆、第十五章
破庙里比赵掩瑜想象中的好些,一边是断壁残垣,雨水霹雳啪啦地从破损处砸下来,很快就将地面染成了深色。另一边除了一些蛛网灰尘,看起来虽然凌乱但还算干净,中间一片干燥的地方还有两个蒲团和一些干柴,看来之前便有旅人在这里稍作休息。
“掩瑜,冷吗?”顾寒昭安顿好踏霜才提着行李进来,一眼便见赵掩瑜抱着胳膊不知在打量什么,上前将他额间的湿发拂到一边问道。
赵掩瑜这才回过神来,连打了两个喷嚏,原本的尴尬与不好意思瞬间烟消云散。顾寒昭有些心疼,他常年在外征战,早已经习惯了幕天席地,只以为赵掩瑜是不适应这恶劣的环境,却不想赵掩瑜自小便随外祖父四处行医,比这还要脏乱上数倍的地方都呆过。
顾寒昭早就做好了与顾冉生分开走的打算,自然准备万全。先将干净的衣物递给赵掩瑜,又掏出包在油纸中的火折子生火,赵掩瑜默默看了他一眼,快速脱下换上干净的衣物,随后抢过顾寒昭的包袱,示意该他去换衣服了。
湿透的长发披散开来,残留的水珠将肩上的布料打湿,透出单薄的肩膀,顾寒昭的衣物对赵掩瑜来说太大,只能将袖子挽起,露出一段细瘦的手腕。
顾寒昭直视赵掩瑜,双眼却没有焦距,好似在透过他怀念另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