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市,我好想你。”
即便你就在我眼前,我还是,很想很想你。
☆、问隅
秋祀之事,六月下旬其实就开始准备,至于谁请命主祀,其实元帝早有思量。
碍于劫贡之事,垣市身有不责之名,让垣市出面自然不合适,何况垣市已在朝堂上请辞,此事,自然就落在了垣祯身上。
垣祯其实看重的是行会,奈何明面上的境况已经不允许他推却祭祀,只能硬着头皮应下,眼看行会落在垣市身上,真是恨恨。
但行会之事,垣市自然比不及他,而且今年,正是林武城三年一入风原之时,争取北线的机会,他自然不想错过。
广陌会亲自来人,届时到底落在谁手上,还很难说。
七月三日,元帝帅诸臣出皇城,直奔风原西苑,进行秋祀之典,晏子鱼本想去,被垣市拒绝,更以江流进宫之由彻底拦下了她。
江流之父,江源一直被传的神乎其神,包括当年王女垣容与皓皇之遇,都传闻是其替垣容测命,方有此机。然而江源早逝,江流独子,一肩挑上了江家大任,接起了风原城建,不仅是城建,更有北方军线防务,两处奔波,着实辛累。
晏子鱼经过几日细养,加之容芷的用心拿捏,身体依旧无力,但已能下地行走几步了。
醒来之后,她便让人安排了刘甸之事的处理,刘光稳在下庄,其母让陈絮留在二房,念其丧子,晏子鱼让陈絮看着时机让她多亲近亲近晏子叔。毕竟晏子叔一直让奶娘带着不好,而陈絮事务繁忙,定然顾不及,为其母用心,两者之间,多少都能互有慰藉。
夏大夫接进府中,并不阻其对外医治之责,而那更夫,自然是以钱财买了口风,事情至此,全然告了一个段落。但想起刘甸,晏子鱼心中仍有难过之感,让陈絮对其母,好生对待。
经此一事,晏子鱼也仔细思量,自己所行,的确是仰仗了垣市元帝的情分,连迫垣祯,也都是利用他对自己的情意。
张茂,与她毕竟无干无系,那般迫杀之言,激起张茂杀心,自是理所当然。
看来,人的妄为,多半是有秉持,若无,总不该放肆。眼下晏府孤立无依,陌西陈氏的信,只怕还需些时日能到,一去一返,恐是月余,而其结果,无论如何,都是要亲自走上一遭了。
想起平王侧妃对自己的警醒,恐怕不是无心之言,等垣市回来,找个借口,还是要在宫中见一见她的好。垣祯身边的人,多少都要用起来。
晏子鱼思定,便让人推着轮车去往长阙殿的怡园逛一逛,许久不来,她还是想念此处的。
念及此处,自然会想起垣市的画,江流要来,垣市也知,让降红去府中取了画,只待江流一来,便可送他一观。
也不知此等测命之人,会说出如何话来呢?
江流何时来,并未言及,晏子鱼睡得久,用过药膳之后,小睡省去,趁着夏末秋来,天气爽朗,让容芷领着人往怡园行去了。
长阙殿广,垣市是垣容照顾,垣容去后,长阙殿便也移植了槐树,怡园也就甚广。一路行着宽道,两侧槐树高大,花魂盛放,几如幽林世外之境。
那一处亭子偏僻,现在想来,更不知自己当时如何绕了过去,随性走着,不知是宫女知事,还是心有所使,远远见到亭子檐角,晏子鱼却是让人停在了原地。
放眼而观,许是年长几年,视野见宽,当初觉得可辟一隅之地,竟是怎么也容不下现在的自己了。
晏子鱼笑而感叹,时有风来,槐花落下,轻宁似雪。她仰首而观,几许飘落膝面,拈了一朵上来,指尖捻转,叹其终不及落雪干净,根底之处,仍是生长世间的生命之色。
渐深而去的浅黄,顺着经脉在根底浓郁暗沉,槐树的深褐,像是沾染了泥土的污色,明明干净,毫无尘埃,但就是与人一种别样的深重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