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子鱼眸底沉敛,侧身来回走了几步,停下时,不抬头,冷道,“容我缓一缓吧。先生既然决意辅佐垣市,可有想过来日以何名目去劝她开蛮?”
柳承岩见晏子鱼不看自己,情知晏子鱼已经明白,只是一时有些难以接受罢了。情之一字,以事具现,怎么都难以分得过分清明,何况她还是一个十二岁的孩子?
“此事不着急。”
柳承岩不想将太过残忍的真相此刻就递呈在一个孩子面前,淡道,“垣市和你从未涉及过农商赋税之事,而且非利益层面说话,此事不会得到任何重视。不予变通,是朝政最难之处,而一旦决定变,上行下不效,就难上加难。”
“先生想假借何人?”晏子鱼终于回转身,一路慢走,错过柳承岩往人群摊前闲逛。
“柳。”
行入人中,有些话不能再去明说,柳承岩不知晏子鱼要干什么,只能短短吐出一个字而已。人跟在晏子鱼身后,见她兴致阑珊,纵于摊前驻足而挑,事实上,眼底飘忽,全无心思。
晏子鱼指尖捡了一柄簪子,觉其简单见巧,倒是适合二婶的。
“先生身上可有银子?”晏子鱼侧首转眸,眸底轻盈,什么也看不出来。
柳承岩完全有点儿摸不着头脑,不过看样子,晏子鱼身上没带银子,却是想买这支簪子。
“我自来闲散,身上没什么银钱,近日在你府前有心赖上,怕旁的醉汉趁机来偷,更不敢带银子在身上。”
晏子鱼眸底黯然,簪子在手中转了转,“可惜!”
她正是放回去,摊前的汉子已然笑道,“不可惜!姑娘,这簪子是个木件儿,我亲手刻的,不值钱。看姑娘你喜欢的紧,直接拿去便是!当然,小的也不白给,盼你来日,家中姊妹什么的,都来摊前儿看一看,如何?”
晏子鱼微有怔愣,继而弯弯一笑,“大叔有礼,我自当回礼,日后定会带人来。今日,权且先祝大叔生意兴隆!”
汉子开怀而笑,拱拱手道,“承你吉言,承你吉言!”
晏子鱼心情好起来,扭头对柳承岩笑,“市井市井,总归还是好人多一些。先生所言,子鱼眼下彻底释怀。”
她将簪子收入袖中,缓步再行,“阿市之名,取天市之意,我幼年拘于府,后拘于宫,虽从书中得此之意,却并无亲眼所见。今日一见,方知人生处处艰难,亦处处欢喜,市井之酿,先生饮的甘醇,子鱼不及,日后定会向先生多有学习,以证天市之心,以保街市之欢。”
“你能明白最好不过。”柳承岩惊叹晏子鱼的冷静能力,“柳王……”
“先生!”
晏子鱼转身定在柳承岩身前,眉目恳切,“处一事,当做其事,处一局,当运其局,眼下子鱼身处市井闹市,不想思辨其它,只愿做一介稚龄女儿,行一处欢喜简单。”
柳承岩见晏子鱼眼角微红,眉心紧蹙,显然在极力忍着什么。
依他对晏子鱼的观察来看,此子不拘人,亦不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