垣市凝视渐沉,许久才道,“鱼游江海,我不该缚你。但晏子鱼,你一定要回来,否则……”
“嗯?”晏子鱼望着垣市一转凛冽的眸,心下喜然。
垣市一扑晏子鱼,紧紧抱住她,咬牙贴在耳际,狠道,“我杀了你!”
晏子鱼料想垣市会有狠话,却未曾料想如此之狠,不过并不失正理,搂紧垣市浅叹,“不以用,杀之也当然,惟愿杀之,能有人伴你左右,佐你长安,子鱼也安。”
垣市气恼,张口咬了晏子鱼的耳朵,气道,“你当真太过舍得!不过父皇说的对!我若不能系你在我身边,那是我垣市无用,最当杀的,莫过于我自己!”
晏子鱼一乐,笑道,“好阿市,切莫想的太多,我晏子鱼,总会回来的,只盼阿市你身旁,未有他人。”
垣市轻轻哼了一声,退开距离,歪着小脑袋看着晏子鱼,渐渐恢复了惯常的淡然,叹道,“子鱼,你跳出宫墙,乐得眼见四海,快活畅然,当真幸事。”
“你也想么?”晏子鱼了然通透,理了理垣市的衣襟,俏然道,“也不是没有机会。”
“怎么讲?”垣市来了兴致。
晏子鱼压了压垣市的襟口,“你既然想,我总会为你博一点儿机会,但现在,还不是时候。劫贡之案,你是学东西,而非见结果,切勿急躁,多听几句李林道的话,你父皇,总不能事事都护着你,明白么?”
垣市点头,“你说的,我都听。”
晏子鱼退开了距离,抿唇道,“阿市,回去吧。”
垣市也知再不能耽搁,她与晏子鱼并未有何所系,前来料理晏闻山后世,也是打着元帝抚恤名臣之由,前三日,是日日皆来,昨日,则是专程等着晏子鱼归来,于宫规国制,再不能违抗。纵使万般不舍,也只能深深看了一眼晏子鱼,转身上了车。
晏子鱼目送垣市车架走远,才缓缓往回走,此刻一别,当真不知何日才能见。但与垣市,与她,一切才刚刚开始,日后所行,纵使不缚于宫墙之内,于墙外一隅,却是犹显为重了。
鱼游江海,我不该缚你……
我也不该缚你。
晏子鱼一挽袖,踏上阶台,于身旁一女侍道,“将府内钱粮宗册,全数搬到书房,若有人阻,家法镇之。”
女侍低头应命而去。
晏子鱼回身,望了一眼已不见垣市车架的街头,这才转身进去了。
说是书房,不过是还未来得及收拾的偏房。晋更朝之后,晏家才被垣容给架到了风原,怕的就是晏闻山留在广陌,一张嘴倒腾了几家相合,谋起事来。
晏府格局不差,前后皆方,三间大院儿,留给晏闻山的三子,打后院扫塌了墙,又别起一院,单独留给晏闻山。
晏闻山妻妾少,死得也早,最后一妾,也是正妻的陪嫁丫头,伺候惯了,即便做了妾,也没什么主子架势,常年被人欺负,加之早年劳累,身子骨早早没了形,但精神气还不错。
原本姓元,后来避讳垣氏,方添了一旁,改做阮氏。她今年五十九,晏闻山一死,明面上看不出个什么,实则里脊背硬了一硬,这几日躲在晏闻山的院子,也颇有几分难以请动的姿态。
但她年事在此,子康子叔又小,若为她主内,少不得给娇惯了。
晏子鱼进了晏几声先前的书房,雨后天阴,屋内潮气湿重,她勉强坐了一阵,而后卷着宗册在屋里边走边看。
晏家长子一房,仅余母亲宋氏,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