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的,南宫籍见到七、八名妇女围在沈花家门外。
他微微一愣,随即加快脚步。
约莫距离百步时,他便听到凶咧咧的嗓音——
“这种痴傻女孩你就应该教导好她,而不是放任她胡乱做出恶事!”
“小宁不是痴傻女孩。”
“那么你说,她几岁?”咄咄逼人的质问。
“十、十四。”
“十四岁如她这样还不算痴傻,那如何才算痴傻?瞧,岁数都这样大了,行为举止仍像个七、八岁孩子,一脸憨呆样儿”
“是呀是呀,几日前,她不是还因为来了天癸,吓得一路慌张尖叫沿路跑回,那染着鲜红的襦裙可吓坏不少人呀!赵大妈的老父亲,还因为撞见而生病”
“对、对不起。”这件事情真的是她的错,是她忽略小宁的身体状况,不仅让初次来潮的小宁吓坏,也让众人受惊。可、可是“不能因为这样,就说小宁傻”
“不能因为这样?”为首的妇人哼了一哼“她是不是傻,咱们大伙心中有数,你若不肯承认,那是你的问题。”
熬人用力抓住小宁的手腕,往沈花面前一推“可她今儿个当贼,拿了我放在屋外椅子上的走马灯!”
“还你还你,小宁不要了不要了!”小宁握着走马灯想要放到妇人手上,却被妇人一推,险些跌倒在地。
“小姐,小宁没偷,小宁不是贼是她给我的她给我的”
“我给你?我会给你任何东西吗?”
“我相信小宁。”既然小宁都这样说,她绝对相信。
“姑娘,不要因为她是你的人,就随意相信她的话,这样实在是非不分呀。”
“但小宁说,那不是她”沈花好慌张。她不擅长应付人,有满肚子的话想告诉她们,可又不知该如何说,脑子乱成一团。
“她说不是她拿的,你就信了?要知道啊,谁推我?”
南宫籍推开人墙,站到沈花身前,把她与小宁一同拉至身后挡着。
他的右手往后伸,握住沈花的手,发现她正在颤抖。
他的胸口萌生汹涌怒意。
他自私也好,胳臂向内弯也罢,在不明白事情原委时,就开始厌恶这些大婶,气愤她们为何这样围攻小花?她们尖牙利嘴,小花口齿半点也不伶俐,怎么有办法应付?瞧,她们害小花的脸变得如此惨白!
众人对他的出现为之一愕,连沈花也好意外。
她望着他的背影,再垂眼看着他握着自己的手,忍不住握了回去,并且感受到他的回应。
他的掌好大,密密包裹住自己的,原先纷乱慌张的心头,因为他的到来渐渐安定。
“小花别怕,我来了,让我来处理。”南宫籍低声说,捏了捏她的手。他虽不擅长与奸诈狡猾的商人兜圈子,但面对“找麻烦的客人”他还是有本事能够抵挡。
不过,这些妇人不是客人,这里也不是净明书坊,他半点也不想嘴里沾蜜糖似的打哈哈说笑。
“你你是前阵子常常来找她的少年,你你不是已经二十三天没再来了吗?”
“大婶知道我?”南宫籍心里止不住讶异,记得自己每次来,都是在午后时间,从学堂沿路而来的路上,撞见小猫小狈比遇见路人更要轻易,为何有人知道他常常前来造访,甚至清楚知道他没来的确切天数?
他是因为心心念念着沈花,才每天数算着日子,这位大婶又为何同他一般?
“小兄弟,你忘记小熬人了?小熬人不是曾告诫过你,千万不要与这户人家有所牵扯吗?为何不听劝告,反而和她们密切来往起来?唉,你都不知,每次看你和她们这样频繁来往,小熬人都替你感到不值。”
南宫籍眯了眯眼,觉得这声音确实有些耳熟。
回想,回想,再回想。
然后
“啊,你是当初那位老大婶?”
老大婶?
噗。这三个字惹来其他妇女的捂嘴闷笑。小扮的眼光异于常人吗?这位“老大婶”可是这条巷子里,丰姿最好的妇人呀!
“咳,没想到小兄弟还记得小熬人,那为何不听小熬人的劝告呢?你身后的那女人不是什么好东西,她明明知道自家女孩脑子有问题,也不管教好她!哼,好险今日只是拿我家的走马灯,倒也可原谅,可万一她改日偷其他户人家更重要的东西,又该怎么办?”
“老大婶”愈说愈气愤填膺,也惹得周围妇女频频点头。
“阿籍哥哥,东西是她给的她说那个不要,可以给小宁小宁看了好喜欢,上头有好多花样好漂亮对不起小宁不该拿小宁不听话”小宁揪着南宫籍的衣服,满脸眼泪鼻涕,手里还握着走马灯。
不待南宫籍说话“老大婶”立刻尖锐开口。
“你说这是什么话?我会给你东西?怎么可能!这东西摆明就是你偷来的。你们评评理,觉得我会给她东西吗?”
周遭的妇人你看我我看你,然后瞅着哭得面目通红的小宁,又看看这位把她们都找来“评理”的妇人,衡量了下,都觉得妇人不会说谎,那东西肯定是女孩拿的。
小孩子每次做错事儿,担心受到惩罚,总会口出谎言。她们这些娘亲太了解了,尤其这女孩又是如此“异常”更有可能做错事。
南宫籍抚去小宁的泪水,随后,他面对为首的妇人,一字一字、铿锵有力的开口“任何事情都得讲求证据,你有什么方法证明小宁偷你的东西?”
“我亲眼看到!瞧,东西现在仍在她手上!”
小宁急慌慌的摇头,手里东西一扔,回身紧紧抱住沈花,哭花的脸埋入沈花怀里。
沈花好心疼的紧紧抱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