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了谢,也收下了。
末了,老将军只给她留了一句话,“辛苦你了。”他落在她肚子上的眼神,平实而欣慰。
盛宗均心情太好,和两个姐夫多喝了几杯,等九十点钟散了席,已经醉得不省人事。
盛宠替妈妈去送客,悦农指挥家里人打扫卫生,身子一回,目光落在沙发上写作业的皮皮身上。
皮皮已经很大了,身量比他爸爸还要高出一截,此时长手长脚地陷落在沙发里,一副落拓极了的模样。
悦农朝他走过去,看着这纸片儿似的单薄少年郎,眼里心疼地紧,“皮皮今儿个是住在舅妈家么?”
皮皮没抬头,“唔”了声儿,静了几秒钟,又说:“不了,我家里清净,看得进去书。”顿了顿,他又说,“姐姐最近有文化课考试,得替她抓一抓。”
悦农嘴角浮动着善意的微笑,“那舅妈就先谢谢你了。”
前一阵皮皮忽然跟四姐说他看老师的板书有点重影,去医院验了光,才近视一点点。这眼镜一戴上,从前那个皮孩子彻底没了踪影,要有多斯文,就有多斯文。只不过镜片薄薄的反着银光,让人看不大清他的眼神。
盛宠一直觉得他戴眼镜很滑稽,取笑了他好几回也不见他不耐烦,倒是叫其余人看了怪心惊肉跳的。
大家都想,到底是什么能让这个话匣子一样的活泼孩子麻木到这个地步?
皮皮在舅妈面前总是多一分乖巧,然而今天他却还未开口说过一句话。哪怕是恭喜,也没有。晚上吃饭的时候他也只吃了几口就下去了,悦农吩咐传菜的档儿,透过窗户看见那孩子拿着飞盘和“怀秋”在院子里玩,很孤单的样子。
四姐儿这会儿帮悦农整理好了厨房,出来见儿子抱着作业痴愣地看着悦农的模样,紧忙在脸上堆起笑,扬声说了一句:“儿子,很晚了,咱们该回家了。”
皮皮随即站了起来,悦农只觉得面前忽然拔起一座山,吓得拍了拍胸口,皮皮这才流露出一丝微笑,“舅妈,我先走了。”
窝在他脚边睡觉的“怀秋”这时候慢悠悠站起来,抖抖毛,拿头蹭了蹭皮皮裤管。
“它现在太大了,今后要是它洗澡,您打我个电话,我领它去。”
四姐儿听了这话忍不住伸手摸摸儿子脸颊,“瞧瞧,我儿子竟然也知道体贴人了。”
悦动微微一笑,对皮皮说:“是啊,我们皮皮长大了,细心了,要不是你说起,等以后我肚子大了,还不知道该把这东西怎么着。”
皮皮被两个女人一通夸,神色也没什么变化,只是默默地穿好外套,将书揣在怀里。
四姐出去的时候正好盛宠回来了,她见皮皮穿好了衣服要走,不分轻重地拽住他,不悦道:“你不是说给我补课嚒?”
皮皮没波没澜地讥了一句:“你这程度,补不补没啥区别。”
他姐姐随即被气得半死。盛宠心里那些小九九他还不清楚么,考好了都是她自己能耐,考砸了就怪补课老师技术不佳,反正,皮皮每次都是吃力不讨好。
悦农瞪了她好几眼,盛宠这才哼了一声,带着“怀秋”气呼呼地上楼去了。
皮皮听见四姐在外头催,拢了拢怀里的书,看着悦农,深吸一口气,终于说了:“舅妈,恭喜你了。”
悦农初时未觉的这孩子的恭喜有何特殊,但随即却心惊肉跳起来。难怪他坐在边上一晚上不说话了,这种情形,叫他如何说话呢?
“皮皮,你想蓝蓝了?”
皮皮摇摇头,“她答应过我要过得好好的,所以我一点也不担心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