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间,两军休战。张超见了田畴亲笔书信,当然认得是田畴自己。待到田畴在潘凤掩护下靠近城下,偷开城门将其放入。
“田兄,想不到你亲自来救我。我等已是将死之人,何不再拖累你。”张超很感动,但也语气中带着埋怨。
田畴很坦然,笑道:“臧洪为你,可是被袁绍大军围了东武阳,危在旦夕!”
“什么?臧洪他这是何苦!”张超得知了臧洪的消息,更是连连跺足,牙龈咬得咯吱咯吱作响。
“陈容与我绝不会坐视不理,心思都与臧洪一般。若是大难到时各自飞,岂不是让人笑话了‘北地四友’!”田畴慨然道。
张超热泪盈眶,无以言表,只能躬身向田畴施礼。
田畴扶起张超,笑着宽慰道:“还是臧洪有面子,请动了朱铉亲自来救你。他那里,刘晔带着鲲鹏骑还有袁绍的幼子去解围,想来无大碍。”
“什么?”张超显然被震住了,“朱铉与我素未平生,臧洪请他救我,这也太离奇了。”
“我看朱铉也是个忠义之人,与我辈甚为相投,难怪臧洪结交他了。”田畴叹道。
张超茫然间,只顾点头了。本以为必死无疑,这些日子以来早已万念俱灰,不过多顽抗数日,为家人争取最后时光。
“你可带着家小,分数拨出偏门,向朱铉投降。曹操那里,朱将军与他们周旋。”
“容我想想。”事发突然,张超一时不知该不该相信。幸亏是田畴来,若放作他人,抵死不能信。
田畴也知事发突然,张超需要时间来冷静头脑,便不再言语。
数日后,张氏家族最后一批人,也在朱铉的掩护下逃脱。
朱铉派潘凤领着五百人护送,将其安置到豫州的一座小城。
雍丘城内,田畴看着张超,不解他为何不出城而去?
“张兄,为何还不走?”田畴急了。这次来,主要为搭救张超的,此君却似乎没有出城逃走的意思。
“我不能走。我若走了,曹军放不过城内百姓。曹操,也不会放过朱将军。难道,你想让我做不义之人?”张超说的斩钉截铁。
田畴倒是一时无语了。
张超此言在理。曹操深恨张邈、张超兄弟,围攻雍丘就是想灭其族。现今已是走了族人,张邈身在徐州,再捉不到张超,难免将屠杀城内百姓泄愤。
“田君,你我相知相交,世人称我等四人为友。我有一良言相告:‘曹操实为私欲膨胀的国贼,绝非明主。你等应投效朱铉麾下,为我大汉廓清寰宇,还百姓一方太平天地。’”
田畴深以为然,点头道:“我与臧洪、陈容正有此意,只是怎么可独独少了你?”
张超惨然笑道:“我为民而死,死不足惜。你们好好活,家眷请代为照管,多谢了。”言罢,再次深深地躬身。
田畴如何肯受,侧身扶平了张超,泪水已是不由自主滑下。
当夜,田畴出城往朱铉营中,将张超之事交代清楚。朱铉听闻了,不禁为义士唏嘘感叹,也别无良方。
第二日,张超率众出降,献上名册。
曹洪等令人核对,没有张氏族人在内,已然逃了。虽然怀疑朱铉,也不敢当面表露,只得令人将张超压入囚车,送往鄄城交曹操处置。
“城内百姓如何处置?”史涣嗜杀成性,眼露凶光问道。
程昱斥道:“张超率众投降,此城内俱是兖州百姓,安抚尚且来不及,还能如何?”
史涣遭斥,耷拉了脑袋去往一边。朱铉在一旁冷笑不止,“若干动手屠城,先杀尽你等!”
张超被押赴鄄城,曹操恨不能食其肉,以刮刑泄愤。
“哼!程昱、曹洪,如何走了张氏一族?”曹操怒斥道。
程昱、曹洪面色惊颤,稍许才答道:“我等将雍丘围得水泄不通,根本插翅也难飞,除非有内奸。”
内奸,自然指的朱铉。
曹操也深知这位老弟爱管闲事,但自己欠人家人情太多,有用得着朱铉,也只能作罢。
“主公,前几日,朱铉部下刘晔等人未经禀明,擅自出兵渡黄河而去,甚是可疑。”旁有夏侯惇秉道。
“过河?朱铉去与袁绍交连?这不可能,他二人势同水火。”曹操百思不得其解。
荀彧呵呵一笑,道:“朱铉又非主公麾下,何事还需禀明再行?”
曹操不禁问道:“荀令尹可知刘晔此去为何?”
“这??”荀彧也不敢信口雌黄,“肯定不是联系袁绍。不打起来,就算好事了。”
曹操、荀彧等人猜不透刘晔等人行事,暂且放于一边。
刘晔等过了黄河,牵招立刻指挥鲲鹏骑机动于东武阳城四周。
围城的袁绍部队未料到臧洪会有援军,都很诧异,便停止了攻城。
“逢纪,你看这是否曹操部队?”审配问道。
逢纪也猜不透,按说曹操这时候不该派部队来的。
“曹操?我觉得不像呢!他与吕布大战兖州,岂敢在此时得罪主公。”
“那还能有谁?”审配纳闷的很。其他地方的敌军,绝不可能钻进冀州腹地。
正在此时,负责侦缉的探将进来禀明:“打探清楚了,来的是鲲鹏骑,朱铉的部队。”
“什么?朱铉?鲲鹏骑!”审配、逢纪一起惊异的高声惊叫道。
-----------------------------------三日后,在邺城的袁绍,也得到了消息。不过,送信的不是审配,而是刘晔派来的陈容。
袁绍看着手中的信笺,气得浑身直抖擞。
“竖子!匹夫!尔等安敢?”
见袁绍即将暴怒,陈容却是冷静异常。此来,也没有打算活着回去。
“请袁公三思!若不同意,请立即杀了我。不过,朱将军那里,想来也不会再对小公子客气。”
袁绍彻底被激怒了,跳起身来用手指着陈容,红涨着脸,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一旁的郭图见状,大声斥责陈容,“你活不耐烦了,真正狂夫!”又堆了笑脸对袁绍言道:“主公,此乃好事。臧洪不过一个莽夫,却可换回小公子,不正合您心意。”
袁绍拿眼瞪着郭图,最终如泄了气的皮球,摔坐在地上。
郭图慌忙上前,一边为袁绍抚背捶胸,一边开解道:“那朱铉刁钻,您多次要接回小公子不得。现今,他求您来了,正好给他这个面子。世人只会赞您爱护子女,是位好父亲,好长辈。为人父,当仁!部下们以后岂不是更视您为父为兄,衷心爱戴。”
郭图一番天花乱坠的胡吹胡捧,倒还真合了袁绍的心意。本觉得面上无光,现今反而觉得不做似乎很吃亏的样子。
其实,袁绍还是真心喜爱袁尚的。多次向朱铉讨要,甚至不惜搁置与朱铉的仇怨。无奈朱铉就是不搭理他,既不说放,也不说不放。
这可把袁绍折腾苦了。莫言他本人对幼子爱惜不已,便是袁尚生母成天在面前以泪洗面,哭闹不止,也够受得了。
“如此,就便宜了朱铉那厮。”袁绍就坡下驴,应承下来。又道:“别人办此事我不放心,你亲自去。让逢纪、审配围城稍微松懈,放走臧洪吧。想来,他跟我有十年了,也算缘分一场。此物,你送与他。”
说着,袁绍将自己的玉带解了下来,递与郭图。
“这???”郭图傻眼了,“这可是很名贵的,乃主公最心爱物品之一啊!”
“一切都乃身外物!送与臧洪也算我二人相识一场。若不是因张超之事,怎么舍得放走他。”
袁绍的心中,很是可惜。臧洪大才,乃不可多得俊杰,当可与陈登并称当世“双杰”。
郭图不由得有些嫉妒,但不显露在脸上。与一个将离开之人争风吃醋,郭图除非脑袋被驴踢了。
于是乎,郭图走了一趟东武阳,臧洪得以脱身,袁尚也回到了邺城。袁绍、朱铉皆大欢喜,而天下人,也多有不解此事者,列为疑案。
臧洪投奔朱铉,得知张超以身赴死,救下雍丘无数百姓,还是不禁悲痛不欲独生。
朱铉等人轮番劝解,又得陈容将张超遗言如实相告,才使臧洪略觉释怀。打定主意,要一心一意辅佐朱铉,将来为张超报仇,除掉曹操。(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