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雪迟肯定地说:“是喻江杀了她,是他送ie去医院的,是他去安排后面这些事情的。因为ie醒了一定会说出我的名字,一定会报警,至少事情不会这么无声无息消落下去。只有杀了她才能永绝后患。一定是喻江杀了她。”
allison这两天没少听他对喻江的怀疑:“回去你会有危险吗?”
“我不知道。”林雪迟无所谓地笑笑:“这样也好,我和喻江之间最终还是走到了这一步,不是我死就是他亡,我本来极力想避免这种局面,可惜世上终究没有两全的美事。”
“我会帮你的。”allison握住他的手:“你需要任何帮助我都会去做的。”
林雪迟复杂地看着她:“这已经不单纯只是为了雪眉了,你确定吗?”
allison望向他的眼睛:“如果真相必然残酷,结局必然惨烈,那么我能做的事情就是保证你不是一个人在面对这一切。”
第二天回医院上班,林雪迟先去看了看那个脑囊虫病人。手术过后,她的恢复情况还不错,除了视力下降以外,癫痫的症状已经有了明显的改善,烧也退了,血压正常,再过不久就可以出院了。林雪迟握着她的手,这个四十来岁的女人对着他的脸空洞地笑了笑。
她目前的视力水平只能分辨出大块的色块,无法描绘出形状的细节,医院正在考虑给她配戴特殊的助视设备。林雪迟从她黄浊的目光中看到一种安息,如绝望似的安息。他疏忽对这个女人产生了共鸣般的感情,他突然理解,此刻她对他的感情、对命运的感知与他对命运的理解是一样的。这种奇怪的突如其来的“彼此理解”让他们成为命运阵线上共同的战友。
“你父亲来过。”这个女人淡淡地说:“他真的是你的父亲吗?”
林雪迟摇头:“他是我的继父。我们没有血缘关系。”
“你和你父亲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你们之间的关系却难以消解。”她用一种冷酷的语气说:“所有孩子和父母之间的相互折磨最终都是以消磨父母来促使孩子成长为结局的。这是父母为了使自己的生命得以延续而付出的代价。你的父亲,既寄希望于你的成长,又无法放弃对自我的坚持。他纵然能力强大,但是对于他的孩子来说是一件足够残忍的事情。”
林雪迟感到心灵震颤,他捏着拳头:“我很抱歉。”
“你父亲已经说服了我,我会撤销告诉的。”女人看着他,露出一个狰狞的笑容来:“对于你来说,拥有这样的父亲要比吃官司痛苦百倍千倍。我很愿意看到你被他折磨,看到你们在战斗中彼此耗尽。希望你足够聪明,能够最终胜出吧。”
出于极端的愤怒,林雪迟脱口而出:“我会杀了他的。”
说出这句话后,林雪迟感受到一种从未产生过的类似宗教的体验。他曾经有过很多暴力的念头,然而这些都被“伦理”和“法律”强行压在理智下面。他像那只被佛祖的五指山镇压了五百年的孙悟空,哪怕杀意再强,都不敢宣之于口。然而这个女人,这个已经被剥夺了大部分视觉能力的女人,用她平调如梵音的语言揭开了镇压的符咒,她看出了他眼里深藏的愿望,她引渡了他。于是他体会到“被解救”的快感。
喻江大概会很挫败吧,他一直想要当这个“唐僧”的角色来着。林雪迟不乏恶毒地想。
女人努努嘴,果然毫不惊讶:“祝你好运。”
喻江正在办公室里给助教讲论文,电话响起来。他看了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