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日地处马斯河(默兹河)与乌尔特河交汇处,其内河港口自古以来就是欧洲各国的贸易中转地。沿马斯河逆流而上50多公里的那幕尔与沙勒罗瓦地区,蕴藏着开采方便(浅层或露天),储备量巨大的焦煤(冶炼煤)和白煤(动力煤)。直到20世纪的中期,比利时的上述煤矿还依然存在。马斯河上的多艘蒸汽炮艇就是使用那幕尔煤矿的动力白煤做推进燃料,这比起洛林的烟煤要高出一大截。
此外,在列日一带也分部着少量的铜铁矿藏,但与法国洛林地区一样,这些铁矿资源大多属于品位不高的赤铁矿。17世纪之后,除了铜矿继续保留外,所有开采价价值不高的贫铁矿很快就被列日商人们弃之不用。
那是马斯河一头的邻居,被称作“海上马车夫”的荷兰商人借助天然便捷的“荷兰水道网络“和北海,将品质极好(含铁量高达60%到70%),开采成本不高(基本上属于露天或浅层矿,差不多属白捡)的瑞典或是挪威铁矿石,海运至列日河港的码头,使得这座城市在钢铁冶金与武器制造方面都非常发达。
公元13、14世纪开始,很多制造枪械的手工业作坊在列日世代相传,到18世纪时,已经有了四五百年的历史。而1346年便成立的列日枪械制造者协会,通过自我行规约束,保证了产品质量和行业声誉。它也是世界上最早的枪械制造行业协会和产品验证标准,使得列日生产的诸多性能优良的枪械与火炮,能够源源不断地销往欧洲各国。奥地利的波西米亚军团的武器装备,从火炮、步枪,以及刺刀和军刀,几乎都出自列日军工厂。
事实上,安德鲁从1790年开始,就在通过“秘密走-私商道”(见本书89章与90章),为1792年的战争储备了各类武器。其中,北方统帅部麾下的20万士兵的制式枪械中的30%,以及近一半的枪管数量,也来自列日城中的各个军工作坊,而那位伯爵夫人的列日军械所就占去4成份额。
在另一时空里,法国北方三大军团制式枪械的拥有量不足60%。这意味着超过三分之一的法国士兵在1792年战争中,他们只能拿着长矛和大刀在与装备优良的德意志联军作战。好在法国人从不缺铜,而且炮兵技能也比较靠谱,这才靠着大规模炮击战与恶劣天气的帮助,非常侥幸赢得了那场瓦尔米战役。
在兰斯军工厂为“绿夹克旅”(来福枪手)制造线膛枪的枪管时,军械师通常都不会使用洛林地区出产的熟铁打造,而是直接采用列日军工厂出品的滑膛枪去拉膛线,那是这类枪管是用了品质极高,且硫磷含量极低的半岛铁矿。斯堪的纳维亚半岛除了瑞典,还有目前隶属于丹麦王国的挪威。
在北方粮食危机与卫国战争之后,安德鲁的势力已覆盖了整个洛林高原,那些保守的铁矿商人没人再敢于直面最高统帅的威严,纷纷将最好的铁矿石供应给联合产地基地。然而即便是法国最好的铁矿,其含铁量也不过42%(通常是31%-35%左右),最致命的是硫与磷的含量高,导致冶炼成本长期居高,而且熟铁品质也差强人意。
好在安德鲁到没怎么灰心失望,他知道自己必须要保持足够耐心去攀登科技树。等着兰斯理工学院(研究院),由拉瓦锡院士领衔的专家课题组,将穿越者创造性提出的“碱性平炉炼钢法”搞出来。
所谓的“碱性平炉炼钢法”,那是法国人马丁利用德国创造的蓄热原理,于1864年创立了研发出来的炼钢新技术。穿越前,安德鲁曾在洛林地区以收购当地小钢铁公司为由,帮助好几个二愣子富豪搞过不少赔本的买卖。期间,他多少也了解过法国人引以为自豪的马丁炉的大致情况。
“碱性平炉炼钢法”的主要结构包括炉头、熔炼室、蓄热室和沉渣室等几部分。之所以在名头加上一个“碱性”,就是针对法国洛林铁矿中硫和磷含量高的特点,在炉墙下部及熔池部分采用碱性耐火村料砌成的。
事实上,这种“碱性平炉炼钢法”已在兰斯研究院的实验室里完成复原,但要实现规模化的大生产,拉瓦锡院士和他的专家课题组还需要一些技术难题加以攻克。为此,专家们给予安德鲁统帅的答复,最快也要等到明年开春了再说。
所以,在钢铁冶炼技术形成重大突破之前,就必须利用现成条件。交通便利,得天独厚的列日地区就非常不错,枪械制造优良,上游的金属冶炼也算勉强。列日的传统双口高炉每六天能生产出重达2200公斤的铁炉铸件,比起两百年前的产量增加不了多少,而冶炼成本依然如故。此外,仅有少数冶炼厂能使用比较先进的坩埚炼钢法,那是英国人洪兹曼在1742年发明的。
当下列日冶炼工场的这一切现状,在穿越者看来,简直就是一群不可救药的渣渣,还没乡镇小高炉的炼铁法来得快,来得好。而事实上,在穿越者的钢铁梦想,也就是传说中的“碱性平炉炼钢法”正式出来之前,位于马恩河边,联合基地里那家配套蒸汽机制造的小型钢铁冶炼厂,也不比列日城内的同行好太多。
谈及列日军械所,尽管法国人挑动的欧洲战争爆发已久,但其如今的生意并不太好,由于是利润极高的火炮生意简直一落千丈。这同样也是法国人搞的鬼。在不久前刚刚结束的列日要塞攻防战中,同为青铜炮的24磅要塞炮与12磅步兵攻城炮之间的对决,吸引了欧洲各国军事观察员的目光。
而这场大规模炮战的结果,却是让很多人大跌眼镜。法军使用的12磅火炮,以其轻便灵活的机动特性,简单快捷的操作,超远的射程,以及不俗的精度,居然扛过了威力巨大,且有完善保护措施的24磅要塞炮,互相损失率为1:1。
于是乎,很多原本向烈日军械所发出的火炮订单,都被取消,即便是缴纳的定金也不要了,连带着普通枪械的销售也下降不少。那是各国采购商不仅将注意力投向以法军统帅命名的12磅安德鲁炮,还有法军的1792制式来复枪。
显然,无论是普鲁士军队,还是奥地利军队,或是其他德意志邦国的军队,都是无法从兰斯军工厂购买法军的制式武器,尤其是12磅的安德鲁炮。反倒是法军的来复枪枪支会有不少遗失于战场,继而被普鲁士或奥地利人缴获。但在安德鲁火炮方面都是严格保密的,至今未丢失一门安德鲁大炮。除了法军炮兵任何人,都不能接近这类机动性强、火力凶猛、操作简单的的大口径野战炮。
为此,财大气粗的奥地利军方甚至向第三方制造商,或是黑市军火商那里开出了每门12磅安德鲁炮,给予2万塔勒的高价,折合约8万法郎。在兰斯军工厂与统帅部总军需部结算的12磅安德鲁炮实际成本,不会高于6千法郎。其中青铜炮身标价在5千法郎以上,而炮架、炮车、弹药箱与配套工具,合计为8百到1千法郎,另外还附有三个基数的弹药,实心弹、榴弹与霰弹。
只说法郎,而不是里弗尔,那是从今年11月开始,统帅部管辖的北方诸省逐渐使用已经沉寂3百年的法郎(银币)来替代指劵。币值方面,同为银币的法郎略低于里弗尔。其缘由,自然是持续贬值的指劵长期了扰乱兰斯交易所的金融秩序,连同作为硬通货的里弗尔银币也开始被欧洲各国所拒绝。
于是,在卫国战争之后的第一次北方同盟联席会议之上,聚集于兰斯的15个省代表不顾巴黎方面的指责,最终以12票赞同,3票弃权的压倒性优势通过了重启法郎货币的决议。也是从本次会议开始,北方联盟经济体独立于法国之外。
路易(金币)与法郎比价为1:25,而1法郎依然折合20苏(铜币)。外汇方面,1塔勒折合3.9到4法郎之间;1英镑折合25法郎;1先令等同1.25法郎。由于这种兰斯铸币局出品的,以圣女贞德头像作为主图案的新法郎,是与等价黄金挂钩的硬通货。所以自发布以来,汇率方面一直保持着非常稳定。
黄金储备的功劳,除了得益于从阿维尼翁教皇宫的圣母像内获取的大量黄金之外;还有安德鲁以各种手段,从杜伊勒里王宫、圣母院教堂里运来的奇珍异宝;此外,参与德意志各邦国的战争赔偿,大都也是以等价黄金进行结算的。
在1792年12月,位于兰斯巴库尔军营的联合银行黄金储备仓库里,迎来了一群特殊客人,他们属于伦敦、阿姆斯特丹,以及法兰克福等欧洲主要金融交易所的负责人与重要股东,以及各国银行家和大贸易商中的代表。这些人都是受联合银行总裁的佩里埃的邀请而来,并在犹太银行家的陪同下,穿过法国宪兵队的重重检查,并在钢筋混凝土建造的地下工事里看到了黄金,数量巨大的黄金。
很多人都是平生第一次目睹超过两百五十多吨的金灿灿砖头,如同摆放货架上可以随意拿走的廉价商品一样,赤-裸裸呈现于自己面前,加以诱惑。同期相比,兰斯巴库尔金库要少于英格兰银行的黄金储备量,后者为200万磅,折合约为900吨黄金。(估计在1793年前后,英格兰银行的黄金储备量只多不少)
很快,整个欧洲市场不仅接受了被冠以“兰斯法郎”的法国新货币,还认可了有储备黄金做担保的,由联合银行开具的现金支票(实为大额纸币,参考英镑)。等到1793年,随着里弗尔指劵的彻底破产之后,就连一贯持抵制立场的巴黎交易所也在重重压力之下,不得不接受“兰斯法郎”作为自己的结算货币。
……
在列日市政厅的欢迎宴会上,作为惯例,安德鲁首先邀请了穿着黑色天鹅绒长裙的市长夫人跳了一曲“女面包商舞”,随后就轮到一袭白衣裙的议长女儿,还有某位侯爵的……只可惜这些珠光宝气的女人都不入安德鲁的法眼,征服者仅仅处于礼节上的应付罢了。
大约20分钟之后,有些厌倦的安德鲁随即将市政厅舞会的主导权,交给跟着自己而来的,那50多位校尉级军官。他们大都来自北方军团,个个身穿挂有金色穗带,以及漂亮流苏肩章的受阅礼服,再配合着血气阳刚的军人气质,令人现场的贵妇少女们尖叫不已。午夜时分,当丰盛夜宵呈上来时,法国军官们大都也完成了与热情好客的列日女士们的亲密交流。
至于安德鲁统帅,早在1小时前,已带着那位美艳的伯爵夫人回到主教宫卧室,两人一直在大床上“促膝谈心”,直到第二天午后。
作为回报,安德鲁告诉那位女伯爵,兰斯军工厂会在本月,授权列日军械所生产1792年制式来复枪。其间,位于兰斯的法军军械储备库存里也有不少滑膛枪的现货,可以交给列日军械所销售。
说到底,1792年制式来复枪不过是北美来复枪的提升版,位于伦敦塔的英国军械总部早已掌握其生产技能;加之在卫国战争期间,战场上曾遗失过不少来复枪;此外,统帅部已计划从1793年下半年开始,大规模列装配属铜底雷汞和米尼弹的前装击发枪。基于此,这种老式的1792年制式来复就根本没有保密的必要。还不如找个可靠的武器制造商,大家赚上一大笔。
至于法军最核心的秘密武器,12磅的安德鲁大炮。法军统帅先是非常气愤的拒绝了女伯爵的无礼请求。等到两人床上玩出新花样,频频高-潮之后,大获满足的安德鲁统帅随即“软化”自己的原有立场,表示会在明年3月左右,给予列日军械所最终答复。
而这一时间,恰好是兰斯研究院承诺“碱性平炉炼钢法”的期限。一旦穿越者的炼钢术达到史无前例的“王者级”,自然不会看上那尊低贱的“青铜级”。事实上,前装线膛炮已出现两百年,只是铁质炮管达不到要求,导致各国纷纷采用安全可靠,但极其笨重的滑膛青铜炮。整个18世纪的欧洲列强之中,唯有缺铜的英国佬孜孜不倦的继续摆弄铁炮。
在早些时候,英国人曾计划制造一种全钢制的试验性线膛炮。然而,等到伦敦塔的军械总局刚把预算成本提交上去,其负责人就被海军大臣与战争大臣联合臭骂了一顿。那是这种全钢制的前装线膛炮,成本堪比等量的黄金。按照海军大臣的话说,只要将这种火炮装备在“胜利号”战列舰上(一级风帆战列舰,拥有108门火炮位),整个大英帝国就会彻底破产(夸张的说法)。
1791年时,兰斯军械所也研制过小口径全钢制的,5磅前装线膛炮,并配合1792年的一体化弹药(非金属炮弹),实战效果非常不错,不仅打得准而且射速快。尽管炮弹仅为5磅重,但其威力、射程与精度方面,不比起12磅的青铜野战炮差太多。只是主要缺陷,依然是作为炮管的钢材成本居高不下。
此外,传说中的苦味酸研制也取得了某些进展,预计军械工程师会在明年某一时刻,尝试将稳定化的苦味酸作为炮弹内部的存放火药来使用。而要配合这种烈性火药的出现,就必须采用能忍受高温、高压与高爆的全钢制火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