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亲爱的朋友,做了本堂神甫还算习惯吗?”安德鲁微笑着问道。
“你知道的,我从小就不喜欢从事神职。”德马雷神甫没好气的回道。
事实上,德马雷一直想着离开天主教堂,回归平民的正常生活。以前在孤儿院时,他是身不由己,不像安德鲁那般从小就乖巧懂事,能博得众人欢心,继而能到教会学校免费读书,最终进入兰斯大学里深造,成为受人尊重的律师,巴黎的检察官,以及如今的马恩省副总检察长。而德马雷当初不做教士就根本没出路,至于现在,却是被安德鲁绑架到神甫的职务上,看似地位尊崇,可依然没有自由可言。
“你再坚持两、三年吧,时机一到,我会安排你离开教会。”安德鲁举杯致意来安慰朋友说。尽管安德鲁自幼在天主教会的环境下长大成人,但他可信任的神职人士并不多。眼前这位相貌英俊,身材高大,鼻子挺直的德马雷神甫是目前最好的人选。尽管德马雷的毛病也不少,好色就是一大缺陷,与城里的一些名媛贵妇有着数不清的暧昧关系。好吧,在这方面,同样贪财好色的安德鲁根本没资格诋毁儿时的好友。
由于是兰斯是一座延续数百年的无冕之城,就使得这座伟大城市的5万人(含周边多个乡镇)中拥有的各类神职人员近1千,而1:50的世俗与神职比例远高于法国的其他地区的1:500,严重不符合国民议会对兰斯教会的改造要求。
在掌握兰斯的军政大权之后,安德鲁借势对本地天主教会进行了大规模的清洗。他首先以确凿无误或随便编造的各项罪名,强制那些行为不检点或是明里暗地反对安德鲁的神职人员写下认罪状,再以流放方式离开兰斯,以换取副检察长不对他们做刑事追索。至于不太听话的人,将会遭遇不同程度的意外。
接着,安德鲁按照制宪议会的要求,强行关闭了一切不以慈善救济和教书育人为己任的修道院数十家。其间的数百名僧侣将不得不远走他乡或是还俗成为普通市民,对于上百名女修士,安德鲁将其暂且安置到一贯声誉极佳且扩容数倍规模,抚养上千名孤儿的兰斯救济院里,担当学习老师或后勤教工。
到了1791年新年伊始,兰斯一带的神职者数量已大大削减至400,其中的大部分还在兰斯孤儿院里担当老师和教工,真正的专职神甫与教士仅有百人。尽管兰斯教会对此颇有怨言,但改造计划依然以安德鲁的铁腕方式强制推行下去。
与此同时,国民制宪议会和马恩省公社也纷纷表态,支持安德鲁的教会改造方案。在兰斯,唯独有一人能在抨击副检察长的亵渎神灵的种种行为之后,却能独善其身,事后还不被追究。
想到这里,安德鲁随口问了一句:“院长嬷嬷还是不愿见我?”
德马雷颇为无奈的点点头。
尽管安德鲁回到故地已长达数周,但孤儿院的院长嬷嬷依然拒绝兰斯独—裁—者的多次探望请求。那位献身上帝的虔诚老修女公开宣称:自己不愿再见到这个由自己抚养成人,却意图毁掉神圣天主事业的“恶魔撒旦”。
对此,安德鲁显得无可奈何。倘若是旁人如此傲娇,独—裁—者一定会让他懂得权势的力量。但那是抚养安德鲁10多年的院长嬷嬷,两世为人的他心中也生不起任何恼怒和仇怨,唯有祈祷时间来慢慢消磨一切误解。
很快,安德鲁抛弃了不愉快的话题,将关注点转移到教会日常事务上。按照安德鲁提议,在兰斯大主教与副主教双双病重,无法履行侍奉上帝的神圣职责时,让那些保留运作的教堂、修道院的本堂神甫(司铎)与院长组织一个的兰斯教会常务理事会。该宗教理事会的主要成员共有7人,其主要职责是协调与管理兰斯及其周边的日常宗教事务。依靠安德鲁的影响力,作为独—裁者亲密好友的德马雷神甫成功“当选”这个地方宗教委员会的首席代表(干事)。
为了尽快树立德马雷神甫在委员会中的绝对威信,安德鲁还随即下令解冻教会的部分流动资产,并遵从国民制宪议会的《教士公民组织法》的规定,给予不同品级的神甫和教士足额的薪资,同时也包括之前的部分欠薪。
按照《教士公民组织法》的规定,人口超过5万的兰斯这一级城市,本堂神甫年薪为6千里弗尔(巴黎高出30到50%,下同),相当于法官的薪资水平;而副神甫为4千里弗尔,与地方检察官大致持平,各品级教士逐级递减。
如果不谈非议太多的《宣誓令》,单就《教士公民组织法》对基层神职人员而言,通常是利大于弊。毕竟,绝大部分神甫不可能从贫瘠的教区里获取足够的利益,加之他们对上帝虔诚信仰,事实上对信徒的压迫事件并不多。一旦纳入公职之后,神甫们不仅能旱涝保收,还能倾注全部精力献身于神圣天主。
当然,前提是政—府有能力且按时支付神职人员的薪资。但事实上,即便在巴黎,神甫教士们拿到的薪水不仅大打折扣的,约定的年薪中大部分会被议会用已缩水贬值的指劵支付,加之拖欠薪资之风盛行,一年中仅能领到3个月薪俸的广大神职人员自然怨声载道,对革—命纷纷心怀不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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