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形一晃,再也站不住了,想要进去,可在门口徘徊一阵又回忆起明月刚进产房的时候。
哭着喊着不让他陪,他要敢进来她就不生了!
忍不住低咒一声,眼看着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他的脸色也越发的冰冷,两手握拳,浑身上下散发出一种生人勿近的气息。
最后,随着明月的惨叫越发虚弱,到最后基本已经听不到的时候,保姆看到他晃了晃,从兜里掏出手机,丢下一干人等快步往外冲。
走下楼梯,沈壑察觉到自己握着手机的五根手指头居然都在打颤,好几次拿不稳,手机摔在地上又被他捡起来。
他心急如焚,匆匆翻动联系人的名字,短短的数十秒,却好像已经过去了很久。
“刘彪……”
刘彪微挑眉梢,打从回来以后,这家伙一直没主动联系过自己,他有些意外,在电话里笑了两声正要调侃调侃这个许久不见的兄弟,谁知没等他说话已经被对方匆匆打断。
“李家那对父女上车没有。”
听出沈壑的不对劲,刘彪一本正经道:
“刚上车没五分钟,现在估计已经开到了临海路。”等到那老东西上了桥,时间也该到了。
沈壑在那头深吸一口气,似乎在极力抑制着自己的情绪:
“想办法,把车拦下来。”
刘彪张大嘴,险些以为自己产生了幻听:
“操,我有没有听错?布置了这么久,你说不干就不干?”他停顿片刻,骂骂咧咧继续,“顾城,你他娘的是不是脑子进水了!”
沈壑突然变得沉默,背低着墙没回话。
他从未试过如此恐慌,哪怕是当初与死神擦肩而过的刹那,也不曾体会到这种生命在掌心流逝的感觉。
也许是因为骨子里天生流着强盗的血统,所以顾城不会是一个好人,他没有任何的宗教信仰,更不相信什么善恶有报,从小到大他接触的环境只告诉了他一个道理:如果得不到就去抢,粗暴、直接,只要能达到目的,不管方法、手段、百无禁忌!
都说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的,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
而当顾城这种不要命,不计手段,不顾后果的疯子在商场上横行的时候,其破坏力足以为整个商业圈制造出一场毁灭性的灾难。
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这种嚣张乖戾的性格渐渐收敛了,他开始稳定下来,就连平时不沾家的脾气也跟着改变。
也许是因为他喜欢上了那个怕生的女孩,每天总是莫名的想起她,想起她低眉顺目乖乖站在自己面前的模样,又或者全身滑腻腻的触感,一直到现在,她真正成为自己妻子的时候,顾城不禁反思。
他命硬不怕死,可哪天应该降临在他身上的祸端,无端端转嫁于明月和孩子的身上,他该怎么办?
他没有三头六臂,更不可能无时无刻的派人守着她……
李家父女飞往新加坡的日子就选在今天,而打从地狱里爬回来以后,他无时无刻不绞尽脑汁的谋划着报复。
可是巧合的是明月同样于今天生子,更令人措手不及的比预定的产期早了几天,沈壑不是没有听说过产妇死在手术台上的案例……
仿佛有一个世纪这么长,电话那头才传来男人略微颤抖的声音:
“已经四个小时了,她还没生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