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芦儿不敢相信地看着眼前这一幕,只觉得自己浑身的血都冻住了,眼前空茫一片。
“敢问先生,此曲何名?”剑是从衡华左肩下穿过,离心脏就寸许距离,白苏面上却还是带着笑,问话时的语气亦如在园中与友人闲聊般的随意。
“破冰。”血已经染透他半边白衣,可面具后的那双眼却依旧是波澜不惊。
“先生果真有绝世之才,这一剑,是被先生琴音所引,失手而为,望先生莫怪。”
“不敢。”
“先生若真不怪,就请先生在舍下养伤,在下定捧先生为上宾。”
“恭敬不如从命。”
白苏笑,弯下腰在衡华伤口处点了几下,然后缓缓拔出剑,再让仆人上前来将衡华扶下去。
白衣琴师下去后,周围宾客才慢慢发出的哗然之声,坐得远一些的已经开始交头接耳起来了。唐芦儿站在高台之上,只听白苏又对大家说了句什么,随后那些站起来的宾客又纷纷坐了下去,接着城里的仆人即捧着美酒流水般的送上来。白镜走到她身边,轻轻唤了她一声,唐芦儿才回过神,马上转头往上官钰那看过去,却见他依旧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面无表情,就似刚刚发生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白苏为何要把衡华留下?”孟三拿起一杯酒,低声道了一句。
旁边的孟桐未理他这话,只是从白苏那收回目光,往祭台那看过去。
祭月仪式接下来是月光舞,舞者是十三位身姿妖娆,容颜貌美的女信徒。唐芦儿脸也露了,任务也完成了,接下来便该是过去当坐陪了。只是白镜扶着她从祭台上下来后,她就寻了个身子不适的借口,要提前退场。白苏打量了她一眼,也不多问,只面上露出几分莫测的笑,点了点头,就唤来一名仆人送她回去,白镜亦是不离左右。
刚走到长廊那,唐芦儿就住了脚,问向白苏那名仆人:“衡华琴师刚刚被带到哪了?他的伤势如何?”
那仆人屈身道:“回薇少主,衡华先生被送到紫荆院那了,衡华先生的伤势小的不知,不过只要有一口气在,苏殿主就能给救回来,所以应该是无碍的。”
唐芦儿又问一句:“我能去探视吗,毕竟刚刚我也在场,眼下苏殿主又走不开身。既然是白月城的贵客,那这个时候更不该怠慢了才是。”
“自然是可以的,苏殿主吩咐过,薇少主在这里,可以自由行走,请薇少主随小的来。”那仆人说着就转身,换了个方向在前头引路。
唐芦儿一怔,不由就看了旁边的白镜一眼,她没想到会这么容易,白苏这是信任她?还是试探她?
怕是后者吧,如此一想,她心里不由有些后悔,自己似乎表现得太着急,只是现在要反悔,更惹人怀疑,于是便只好默不作声地跟在后面。
虽只是座副城,说白了就是个园子,但却还是大的不像话。且里头的建筑,在这雪夜之中,看着像是一个个巨大的怪兽,到处都透着一股阴森神秘的气息。走廊长得看不到尽头,拐了一个又一个的弯,如迷宫一般的园子,若是普通人,估计就是在里面住上一年,也有可能会在这里迷路。
不知走了多久,就在唐芦儿感觉脚有些不适的时候,总算到了紫荆院。
这里还算好,周围灯火通明,倒是将之前那等阴森感驱散了不少,估计是因为住着客人的关系。
“请薇少主稍等片刻,因为衡华先生是贵客,所以小的还是需要进去通报一声。”
唐芦儿点了点头,便在门口处停下,候在紫荆院的数位仆人,只在她走进来的那一刻抬眼看了一下,然后就都各忙各的去了。有偶尔从她身边经过的,亦都朝她恭敬行礼,只是一切都做的无声无息。
这里,除了灯火比较亮外,余下的跟刚刚一路走过来的感觉没什么不同。
人不少,但周围却静得诡异,让人有种彻骨的寒冷,就似白苏那双手一般。
不多时,那仆人就出来了:“衡华先生的伤口已经包扎好,请薇少主进去。”
房间内焚着淡雅的香,唐芦儿迈过门槛,一步一步往里走,便看到那位已经换了一身干净白袍的琴师如贵公子般,有些慵懒的靠在屋内的躺椅上,他面上还戴着那张银质面具,故让人看不清他此时的脸色如何,唯见面具后那双眼,依旧是恒古无波。
唐芦儿进去后,那名仆人就很识趣地退了出去。
“祭月仪式可还顺利?”衡华也不起身,只微偏过脸,看向唐芦儿淡淡问了一句。
“很顺利。”唐芦儿有些怔然地点了点头,然后道,“先生的伤势如何?可是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