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封府,徐处仁的签押房。
几日不见,徐处仁一向原本修饰得体的仪容也不怎么讲究了,面色憔悴,眼窝深陷,就连发梢都有了些许花白。
被韩肖胄前日一闹,徐处仁竟有些一夜白头,这开封府的压力骤升了几个档次。向靖悄悄告诉高惟明,因韩家的事,昨日徐处仁被官家召进宫里斥责了一通,责他办事不力,将开封府治得一塌糊涂,训得这位府尊大人差点就要自己摘下双翅幞头请辞外贬了。
徐处仁定定的看着高惟明,他震惊于高惟明的刚才所述。
这个他曾因奸杀案亲自庭审过的年轻人,当日他有理有据的自证清白,自己找不到判他有罪的理由不得不判他无罪释放了他,当时就惊讶于此子思维之严密推论之每一步都丝丝入扣毫无破绽,必是非同凡响之人,就想招徕进开封府做事,通过向靖传达,却被他拒绝,没想到困扰开封府许久的鬼樊楼之案从头至尾又是他揭开其中秘密。虽说此案还未结案不能说至尾,但发现最终巢穴已是居功至伟。
看着高惟明,他既惋惜又兴奋,惋惜于此子不肯入开封府,不能为己所用;兴奋于鬼樊楼这桩大案即将告破,自己终于不用再为此心忧如焚了,也不用再被官家骂得狗血淋头了,差点为此贬谪外放。
他激动得哆哆嗦嗦指着高惟明道:“如真如你所说,今夜擒拿住鬼樊楼一干恶徒,本府定向官家为你请功,说不定,官家还会召见你,你高家也将复兴于此!”
高惟明倒没有多激动,他欠了欠身:“惟明多谢府尊!”
“恭喜徐公贺喜徐公,揪心的大案即将告破,官家也必因此高兴,定会嘉奖于你!”
徐处仁苦笑:“本是份内职责有何嘉奖,不责罚就万幸了!”
“徐公,鬼樊楼的巢穴虽被高老弟探知,但其何等狡猾不用我说,徐公想必也更清楚,若没有严密完善的抓捕计划,极大可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功亏一篑的结果徐公想必也知道也不愿看到,若打草惊蛇错过今夜良机,以后还想抓捕鬼樊楼就不知猴年马月了。
关于今夜的行动,我这高老弟已有完善的计划,若按此行使,定能一网打尽鬼樊楼的一众恶獠!”
徐处仁捻髯频频点头,目光闪动看着高惟明,道:“那就请高义士说说你的计划!”
高惟明就将昨日和向靖、石胜青说的计划又更加详细的说了一遍。
徐处仁目光大盛,一拍案几道:“就完全遵照你的计划执行。”
“你说说开封府得派出多少人才能完善的执行这个计划?”
徐处仁问道。
高惟明想了想道:“得出动部分捕快,他们是专干这个的,左右巡军使里至少得调遣一个营才行。”
一个营就是一个指挥使,宋朝的军队编制一个指挥使就是五百人,一个指挥使有五个都,一个都就是一百人。一个军辖五个营也就是五个指挥使两千五百人。
开封府除了差役,像左右巡军使这个平时的巡逻兵丁都是禁军编制。
高惟明道:“算上外围包围设卡和冲入院内搜查抓捕,还有解救一百多个被劫掳的女子,这得多派些兵力,得出六到七个都的人,也就是七百人。”
徐处仁点点头。
高惟明向徐处仁要来笔墨和纸,画了一幅去鬼樊楼的路线图,又画了一幅鬼樊楼宅院的平面图。
就着平面图,大致说了下到时该怎么在外围布防,该如何进院,该怎么部署和分配兵力去抓捕各院的人。
最后他说道:“我们一起出发,为了更隐蔽,半路时我带人先走一步,向哥跟着大部队走。”
他指着路线图道,“这里是片树林,离鬼樊楼已不远了,在这里大家都要下马,马匹就留在这,留人在这照看,最后一段路就徒步走过去,免得马蹄声惊动他们。”
徐处仁露出赞许的目光,道:“高郎君很有大将之风,看来是你们高家的遗风,这番兵力使用战术布置和战场指挥作战也没什么区别了。”
末了,他沉声道:“今夜我和你们一起去,我要现场看你们捉拿那帮恶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