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之上,这些朝廷老臣、重臣一发怒,跪倒的一部分官员不禁气势一馁,纷纷望向打头的张本直、张四维等人。
张四维犹豫着未说话,倒是张本直道:“娘娘、皇上,还有列为大人,下官等并没有抗旨的意思,只是既然首辅大人致仕,那请娘娘和皇上准许臣也致仕回乡,侍奉年事已高的老母亲!”
“臣家中双亲已老,也需臣尽孝道,臣也请娘娘与皇上恩准臣致仕!”都察院右都御史程文紧跟着也道。
“臣年事已高,也请告老还乡,望娘娘与皇上恩准!”
“臣请辞……!”
……
一时间,请求致仕和告老还乡的声音此起彼伏,尽皆都是跪倒在地的官员。理由则是五花八门,有要回家尽孝的,有高老的,有患病的,甚至还有要回家娶妻纳妾的,这家伙从小跟隔壁“虎妞”定了娃娃亲,不回家成亲不行。
这些人明显还是要“逼宫”了,只不过是换了一种方式,这么多朝廷官员一起请辞致仕,只怕就要给朝廷政事运转带来大麻烦,搞不好甚至有瘫痪的可能。
这一手玩得可比刚才厉害多了,杨博等老臣却再也说不出什么来,刚才可以斥责这些官员大逆不道,此时人家要辞官不做,你总不能硬拦着人家吧?更何况人家每个官员请辞的理由都是“冠冕堂皇”!
万历小小年纪,如何经得住这样的阵仗,此刻的他坐在宽大的九龙椅上,神情里带着惊慌与不安,愣愣注视着殿下乱哄哄的场面,不知所措,时不时下意识转过头望向珠帘之后的李贵妃,内心希望自己的母亲能出言压住现在的场面。
李贵妃默然不语,杨宁看不到她脸上的表情,但却知道此时的她定又是惊惶无措、如坐针毡。杨宁看到,几滴汗珠已自李贵妃凤冠之下的鬓角慢慢流了下来,顺着她滑嫩的香腮一直流到下巴处,而李贵妃却浑然不觉。
杨宁心里不由叹了口气,说到底,李贵妃毕竟只是一个深居后宫的妃子,就算她具有天生的智慧和政治手段,但毕竟没有经历过什么政治争斗和风浪,此刻遇到这样大的变故,她已经是应对不了了!
再看冯保,此时的他惊惶失措的神情比万历一个孩子强不到哪儿去。别看此人坐掌东厂厂督之位这么多年,论阴谋诡计、陷害整人还行,但碰到这种朝堂之上风起云涌的大场面,他便立刻傻了眼,一点都指望不上。
其实,此刻杨宁自己心里也没了主意,朝堂之下请辞致仕的官员实在是太多了,若是一旦这些人同时去职,到底带来的后果会有多严重,他心里一点数都没有。此刻的他心里不由暗暗懊悔不已,早该想到高拱一派的官员会有这一招的,早知道事先便和张居正商议一番了,如今措手不及,不由陷入了极其被动的境地!
眼前的局面必须打破,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只能勇往直前了!杨宁暗道一句,立刻俯身又在李贵妃耳旁道:“娘娘,事到如今,容不得退缩了,长痛不如短痛,正好借此机会剔除高拱的党羽!”
李贵妃僵硬的身子动了动,秀眉轻轻一挑,猛地点了一下头,冷声喝道:“既然你们拿着朝廷的这份俸禄,那就不拿也罢!众官员听着,谁还想请辞致仕的,就一并在这提出来吧,省得皇上与哀家麻烦!”
李贵妃态度如此强硬,倒让跪倒请求辞官的官员全都傻了眼,这些人虽说都是追随高拱的官员,但又有几个是对其忠贞不渝、不惜赔上身家官位的!大多人只不过是跟着做做样子罢了,又哪里会想到李贵妃竟真得准了这么多人同时辞官的要求!
见李贵妃说的如此坚决,本来还想跟着跪下凑热闹的一些官员不由都犹豫起来,再无一人站出来要辞官,而杨宁一直关注着张四维,这家伙打开始便没跟着跪下,此刻脸上更是露出犹豫之色,其中几个已经跪下的官员都撇过头来看他,他却只作未见。
对于张四维的表现,杨宁不由大加鄙视,怎么说这张四维也是高拱最器重的亲信官员之一,当初还推举他入过内阁,如今高拱蒙难,这家伙却打起了退堂鼓,说到底,此人终究是舍不得自己的高官厚禄罢了!
没有人再站出来辞官,杨宁、李贵妃等人不由都松了一口气,李贵妃狠狠心,正要说话,殿下却又跪倒了一人,却是当今内阁另一辅臣高仪。
“启奏娘娘、皇上,老臣年事已高、且一向多病,今后恐难当内阁重任,请娘娘和皇上也准许老臣致仕!”高仪缓缓叩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