quot也就你这样气我罢了。quot他悠然叹息着苦笑，quot也就你能这样气到我。quot
我低低笑了一声，再也不言语了。
（1）、（2）、出自诗经郑风出其东门全文为：出其东门，有女如云。虽则如云，匪我思存。缟衣綦巾，聊乐我员。出其闉闍，有女如荼。虽则如荼，匪我思且。缟衣茹藘，聊可与娱。翻译后意思为：漫步城东门，美女多若天上云。虽然多若云，非我所思人。唯此素衣绿头巾，令我爱在漫步城门外，美女多若茅花白。虽若茅花白，亦非我所怀。唯此素衣红佩巾，可娱可相爱。此诗是男子表现自己爱有所专。
渐渐入冬，我的劳作依旧繁忙，身体却日渐变得疲倦，常常在深夜里咳嗽不已，秋末冬初的燥气逼迫得我无法安睡。
自中秋那一次以后，我再不许玄清道甘露寺来。心里隐隐觉得，温实初来是无妨的。而他来，若被人撞见，只怕又不必要的是非张扬。而我，是不愿意他被传言牵连的。
天气冷了，我也懒怠往长河边去。或许并不是懒怠，而是想起太后对他婚事的关注，我便迟疑驻足了
毕竟，我与他是不适合的。佛门姑子与天潢贵胄，天子废妃与俊逸少年，无论怎么看，都是不搭边的。
于是，往往只是槿汐去见他。
槿汐这次回来，却是包了小小一盅冰糖炖雪梨，尚有余温。她道：quot奴婢上回偶然和王爷提了提娘子的咳嗽，王爷这回就拿了冰糖雪梨来，让娘子润肺的。quot
我正低头抄录佛经，听了只道：quot搁在一边吧，我抄完再吃。quot
槿汐站在一旁看我写了一会儿，道：quot芳若倒有两个月没来了呢。quot
我点头道：quot胡德仪刚生下了和睦帝姬，又从昌嫔进了德仪，正在得宠的时候。芳若又要常常带着帝姬去太后那里，自然忙碌些，没功夫常常来拿佛经了。quot
槿汐在耳边轻声道：quot芳若不来也是好事。她来得勤表明后宫某些嫔妃盯娘子盯得紧，所以她要常来看顾娘子的安危。她若不常来了，也就是说宫里有些人对娘子也渐渐松懈了。quot
我蘸饱了墨汁，淡淡道：quot我出宫也两年，明知我是回不去的，日子久了，她们也不把我放在心上了。何况，胡德仪刚生下了和睦帝姬，正在得宠的时候，多少人的心思眼睛都在她身上呢。quot
quot只是quot槿汐迟疑着道：quot听说是胡德仪再不能生了。quot
quot哦？quot我搁下毛笔，看着她道：quot你如何得知的？quot
quot前两日温太医送些止咳的药来，娘子出去了。奴婢和他闲聊时说起的。温大人说，胡德仪因为生育和睦帝姬伤了身子，再要有孕就难了。quot槿汐依旧低眉顺目。
我心思一转，quot那胡德仪自己知不知道？quot
quot恐怕不知道，若是知道，这样伤了身子的又有什么痕迹肯寻呢。生孩子么，总是有风险的。即便晋康翁主生气伤心，也是查不出什么的。quot
我冷冷一笑，胡德仪是晋康翁主的女儿，她的孩子不会生不出来。而一个帝姬，生下来又有什么要紧，在宫里的人眼里，要紧的是以胡德仪的得宠，以后却不能再生了。再无后患。何况生下的即便是皇子，养不养得大也未可知。
而这一招永无后患，却是绝妙的。
我淡淡道：quot那皇上知道么？quot
quot自然是不知道的，若知道了追究起来，终究也不是妙事。quot槿汐微微含笑，quot皇后的功力倒是见长了。只是可怜了胡德仪！quot
quot胡德仪不会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只要皇后还在。quot我凄微一叹，打开了碗盅，洁白如玉的小盅里安静躺着几片雪梨，汤色雪白透明，我舀了一口，那股清淡的甜意缓缓沁入心脾，仿佛真是在润泽我干燥郁结的脾肺。
槿汐收拾好我抄录好的佛经，和言道：quot其实温大人-一片冰心在玉壶-的心意也是好的。只是一把玉壶，怎么比得上一盏冰糖炖雪梨来得贴心落胃呢。quot
我咳嗽两声，脸颊泛起妖异的潮红。我攥紧手腕上的佛珠，轻声道：quot槿汐，你今天的话多了。quot
可我心里却明白，即便我不见玄清，他的关心，也总是无时无刻都在身边的。
天气渐冷，我的咳嗽日复一日的沉重起来，原本只是夜里咳嗽着不能安眠，又盗汗得厉害，渐渐白日里也咳喘不止，常常镇日喘息得心肺抖擞，脸色潮红，伏在桌上连字也不能好好写。
浣碧与槿汐急得了不得。浣碧亲自去了趟温实初的府邸，回来垂头丧气道：quot说是宫里头的胡德仪产后失调，留了温大人在太医院里，好多日子没回府了呢。quot
我咳嗽着艰难道：quot胡德仪刚生下了和睦帝姬，正是皇帝面前的红人，又是晋康翁主的女儿，自然十分矜贵。quot
槿汐愁道：quot可怎么好呢，冰糖雪梨吃了那么多下去，枇杷叶子也炖了不少，少说也吃了一颗枇杷树了，怎么一点也不见好。quot此时槿汐手里端着一碗燕窝，好声好气道：quot王爷那边悄悄送来的燕窝，最滋润不过的，且喝了吧。quot
我摆手道：quot哪里那么娇气了，不过咳几声罢了。quot
浣碧急得脸色发白，道：quot这哪里是咳两声的事，人都要咳坏了。左右这半个多月来竟咳得一夜也没睡好过，静白竟还打发小姐去溪边洗那么多衣裳，我瞧着就是劳累过分了。quot
槿汐拉一拉浣碧的袖子，低声道：quot姑娘少说两句罢，为了娘子咳嗽得厉害，多少闲话难听呢，竟说娘子得了肺痨了。quot
浣碧气结，道：quot谁这样胡说了？我瞧着小姐就是这样被她们折磨坏的！quot
我喘得喉头紧缩，哑了声音道：quot少说两句罢。quot
正说话间，门quot砰quot地一声被推开了，闯进一群姑子，为首的正是静白，她一脸不耐烦地嚷嚷道：quot咱们甘露寺里不能住得了肺痨的人，还有香客敢来么？百年古刹的名声可不能断送在这种不祥人的手里。quot
浣碧气得嘴唇发白，道：quot谁说我们小姐得的是肺痨？哪个大夫来看过？这样满嘴里胡咀，不怕天打雷劈么？quot
静白一把扯开浣碧，皱着眉头道：quot就算不是肺痨，也和肺痨差不离了。这样日咳夜咳，咳得旁人还要不要住了。看着就晦气！quot
我少不得忍气吞声，哑声道：quot对不住，我身子不好，牵累大家了。quot
一个小泵子伸着脖子尖声道：quot要知道牵累了旁人，就赶紧走，这样死赖活赖着招人讨厌。quot
静白眼珠子一转，见桌上正放着一碗燕窝，立时喉咙粗起来，叉着腰尖声得意道：quot你们瞧！她可是个贼，现成的贼赃就在这里呢！quot
我的耳膜被她的大嗓门刺得嗡嗡地疼，听她这样红口白舌地诬赖，我纵然涵养功夫再好，也不由微微作色，道：quot说话要有凭有据，我何曾偷你什么东西。quot
静白颇有得色，指着桌上的燕窝严厉了口气道：quot甘露寺里只有我和住持师太才吃燕窝，你这燕窝是哪里来的？quot
我微微变色，示意槿汐和浣碧不要开口，这燕窝的来历如何能说呢？
静白掰着指头道：quot那太医总有好些天没来看你了，你可别说这燕窝是他拿来的。宫里头的姑姑也两三月没来了，还有谁给你送燕窝来？住持师太的燕窝和我的放在一处，每日都是我的徒弟莫戒炖好了送去的。你若不是从我房里偷的，难不成那燕窝还长了腿自己跑到你碗里的么！quot
静白身边的几个小泵子附和着道：quot就是就是，她每日拾了柴火回来都要到师傅房里来说一声，必定是她嫌师傅苛待了她所以心生报复偷了燕窝吃。quot
我冷道：quot出家人不打诳语，既然燕窝总在静白师傅房里，又是日日吃的东西，若少了早早就该发现去找，怎么眼瞧着到了我这里才说起有贼这回事来？quot
静白一怔，大手一挥道：quot没有那么多废话和你说。你若有本事，只说这碗燕窝是从哪里来的就是，若说不出来，就是偷了我的！quot
浣碧急道：quot怎么就许你又燕窝，不许旁人有燕窝了！quot
静白quot嘿quot一声笑道：quot旁人或许还有家里人送些东西来！可莫愁是什么人，她是宫里头被赶出来的不祥人，无亲无故，她怎么会有那么贵重的燕窝，贼就是贼，抵赖也不中用！quot说着一叠声道：quot去请住持！quot
旁边围观的姑子一个个冷笑着窃窃私语，巴不得看笑话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