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香应声看她,一言不发目光灼灼,平静地等她开口,等着她告诉自己,她心心念念的少年只是去了军营,去了郊外,去了街巷,随便哪个不算遥远的地方,很快就会安然地回来见到她,像承接满世界的明光。
“他,我……”宋梨画下意识地就想回避,然后在天香热切殷切迫切的神情间悚然清醒,同时她必须要面对这个念头迟一步地冲入脑海,如悬于头顶的利剑,近在眉睫的刀锋,逼着她没有退路地一字一句,因过分艰难反而显得镇静道,“他要回京城见玉曦,敌方的人不许他们相见,就在一天夜里杀了守夜的青琐,也重伤了他,我们找遍了城中名医,可还是救不回来……”
天香垂下眼帘复又扬起,深浓的眼睫缓慢抬开,重新露出一对清水般透亮的眸子来。她仿佛没听清,简简单单问:“什么?”
“我说他要回……”
她甫一开口,天香便反手抓紧了她,她从不知这纤丽少女有这么大力气,将她的手腕扼得快要断掉般生疼,然后她就听她很平淡地又问:“我没让你重复,我问你什么意思?什么叫救不回来?”
她只迟疑了一瞬,天香就陡然怒了:“我问你话!什么叫救不回来?你说清楚这是什么意思?宋梨画,你敢拿这种事情和我开玩笑了是不是!”
“他是殷湛的孩子,关于之前动乱的事他是知道很多的,他要去京城劝玉曦,所以他们断然留他不得……”宋梨画痛惜摇头,“可他之前为什么不肯说,遣人去通信不就好了吗,偏偏到最后一刻才说……”
天香不知听没听懂,只是突然安静下来,须臾后再开口时冷静得可怕,短短几字却让宋梨画大骇:“是不是楚墨昔?”
她在震撼间缄默不语,但见天香松了手回身夺门而出。云雾不起,清风不兴,和光如洗,湿漉漉的庭除湿滑,她几乎是意料之中地没站稳被滑了一跤,然后也不起来,连哭都不哭,就那么撑了一手泥泞的雪水跪坐着,死盯着眼前的方寸土壤,一动不动。
宋梨画在她身侧蹲下,仰头看了看天。那是和去年一模一样的天。去年这个时日,风声飒然的月夜,万人空巷,去看舞衣翩然的少女举袖放歌,为一方百姓祈来所谓的福泽。之后活在传说里的神女走下高台退去光华,带着一本千家谱,一首神秘的诗,怀着所有希望和真情,怀着构筑一个盛世的理想,眉眼如春地走过来。
“他或许来不及施展自己的才能和抱负,还有很多遗憾没能了结,还有很多寂寥的梦想和襟怀不为人所知,但他一直很努力地在做他能做的事,不计代价地去做所有他认为该做的事。所以,所以若再来一遍,他还会这么做——你比我更了解他对不对?”宋梨画凄然而柔和地在她身边说着“他说……他唯一不可释怀的,就是你。”
天香的泪水终于被最后一句话震落,接着她低声说了什么,面色颓丧,再无神光。
而很费力才听清她说了什么的宋梨画,也倏然被狠狠一震,整个人晃了一晃,怅恨难抑,仰天长悲。
☆、风雪
“假如我早一点回来,就早一点点,哪怕三五日,是不是什么都不会发生?是不是?”天香自言自语般喃喃问着,忽而又无助又茫然地看她,呜咽道,“可我回不来啊,梨画,我,我真的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