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叹了口气,没办法地换上唯一一套带点颜色的,是他在灸我崖时最爱穿的青袍,只是已经洗得都褪色了。
剩下两套衣服,第五君瞅了一圈室内,打算挂在衣柜里。
“也不知道为何要在银珠村停留这么久……”第五君在心里嘟囔,“玄十师兄说至少得中秋节后。”
那就是最少还得再待七天。
第五君抿着唇,心道他本来计划着一年的时间查清堕仙的事,给师父一个交代就回灸我崖。可银珠村什么线索都没有,他在这里只是陪着少主而已。
“急也没用。也没什么好急的。”第五君对自己说,走去衣柜,一拉开——
第五君张大嘴巴,眼睛猛地发热。
衣柜里挂着满满当当他的衣服。
照着四年前他玄君衙卧房里衣柜的模样,原封不动地挂着他十七岁时穿过的衣服。
第五君很慢很慢地抬起手,那只戴着黑色手套的左手颤抖着触碰到那些衣袖。
每一件都是顶好的面料、顶好的剪裁——曾经的第五君不识货,少主和掌门给什么穿什么,也不知价值几何,只知道每一件都好看,穿得很开心。
但如今的他穿着一袭老旧褪色的水洗棉袍,站在这些绸缎料子跟前,只觉得天差地别。
第五君用食指轻轻抚过一件玄色道袍,露出一个怀念的笑容,心里却如过电一般五味杂陈。
这是玄陵门掌门亲眷才能穿的镶金黑缎的道袍,金色暗纹非常古朴低调,只有在光线照射下才会反射一点偏光,昭示了它与其他玄陵门黑袍的不同。
第五君右手手臂上仍然搭着他从灸我崖带出来的两套破旧常服,左手在碰过那件玄色道袍之后却垂下了。
他甚至不敢去碰那些衣服。
明明是他活过的日子,却好像是偷来的似的。
在这一刹那,第五君荒唐地想,他应该把这间屋子还给齐归。
明明只是过去了四年,第五君却觉得已经是两个人的人生。
四年前,他还那个单纯的小齐公子,满腹心事里最复杂的一件就是怎样藏好自己的心意不让任何人发现,这样才能和少主一直做兄弟。
但现在,他有另一个不得不保守的秘密。
这个秘密与他的断脉有关,也与他四年前如何逃脱的邪神咒诅有关。
更与他被堕仙屡屡追杀有关。
关乎他自己的性命。
第五君左手指尖互相捻着,指腹是冰凉的,心口却滚烫。他想:“如果我能托付给少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