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否教我……?”
暮色四合,万籁俱寂,皎皎月影悬挂于九天之上,夜风吹习,拂过水面,漾起微波涟漪。
摘花最终还是来到了后院,站在曲尘的卧房外,犹豫了好一会儿,正欲抬手敲门,里面就传来了曲尘的声音,“有何事”。
他平了下心气,“魔主,今晚是醉风楼一年一度的花魁夺榜,个个娇艳美人争奇斗艳,必会使出浑身解数来争这魁首,也吸引了各路的武林修士,好不热闹,每年这时,魔主都会驾临我这醉风楼,所以摘花便前来请魔主移尊前厅观看的”。
话落,房内静默无声,他又轻叫了一声,“魔主?”
过了半刻钟,里面的人没有响动,而他也不敢轻意离开,只能静候在门外,终于,他听到了里面窸窣的声音,然后是轻微的脚步走动,紧闭的房门咯吱一声从里打开,曲尘从房里走出来。
摘花随即躬了身,“魔主”。
“嗯,走吧”。
摘花点头起身,便引领着曲尘拐过弯折廊道,向醉风楼方向走去。
进入醉风楼,曲尘就听到吩杂起伏的欢声喝彩,琉璃玉砌的鼓舞台上,几个肤白貌美,身姿婀娜的舞姬着同色薄透轻衣,脸遮面纱,露出纤纤细腰在台上搔首弄姿,讨台下人的欢心。
曲尘对这满堂的觥筹交错没有丝毫兴趣,面色更是平淡无波,他随摘花来到了三楼后,便发现,三楼只有一所房间,但哪怕只有这一间,里面却大的离谱,像是这一整层都被打通了似的,装饰甚是奢靡到了极点。
宽大的红木床被镂空木质屏风半围着,床梁由曼妙的黄色花帐悬挂,潞绸丝锦被整齐的叠放在床,一地柔软的白绒地毯直延伸开来,案几上铺展着金丝帛布,上面摆着一套五彩琉璃杯和暗雕白兰的银玉酒壶。
如果说魔宫里的朝欢殿是奢华绯靡的,那醉风楼的这间则是华丽贵雅。
曲尘看着那张足以躺下十余人的大床,他的眉宇就不由皱起,因为看到这床,他的脑海里又浮现起花九楼与同好几个妖姬,面首在这上面巫山云雨,颠鸾倒凤。
摘花见曲尘皱着眉,便小心试探的问道,“魔主,可有哪里不合您意?,我立马差人置换”。
“没有,就这样吧”,难不成真叫人把这大床抬出去。
摘花微不可察的松了口气,然后双掌拍了三下,立即就有几个女婢端着美酒佳肴从外面贯入,一一摆放于案几上,福了身后就退下了。
“魔主,您这次是要小倌相伴呢,还是伶人作陪啊,或者摘花都给您叫来”。
曲尘听着脑筋直突突,“不用,本尊现在想一人待一会”。
摘花玉扇遮面,媚笑道,“魔主,摘花懂了,那魔主先在这喝会,下面还需我前去主持呢”。
曲尘嗯了一声,心中却想,“我都没懂,你又懂什么了?”
待摘花走出下楼,他便一挥袖,那敞开的门扇并砰然关上,虽说不能完全隔绝外面的喧嚷声,但也好过耳朵被阵阵欢叫声轰炸摧残。
曲尘之所以最后来这,一是原主花九楼每年这时都会从魔界特地来这人界醉风楼,为的是能与夺花魁的美人度一夜春宵,参与花魁的不限男女,但最后无一例外都要先送到花九楼的床榻上,幸则活命,不幸则残,要是玩坏了,就由第二的花吟顶上。
如若这次他拒绝前来,有些失了花九楼这贪|淫的人设,其二……他也想来放松一下心情,就当是来咖啡酒吧厅消遣,原以为能静静的观赏这古人的舞姿才艺,没想到却像是来到了歌舞厅,上面那些舞姬像是在跳脱衣舞,在引台下那些猥|琐的男人追捧,一个高兴还拼命的往鼓舞台上扔几张百两银票。
曲尘眼不见心不烦,索性关门坐等半个时辰就走人。
此时他甚是无聊,于是信步走到案几上坐下,拿起银玉酒壶往琉璃杯里倒了杯酒,浅尝了一小口,发现这酒并不是很烈,而且有种入口清凉,唇齿还留有果香味,微甜,口感就像……就像是酒吧里调制的水果鸡尾酒?
他咂了下唇,感觉不错,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把这酒酿全当鸡尾酒喝了。www.
曲尘一人独坐在木凳上,眺过窗棂镂缝,还是能隐约观赏到圆台上轻盈舞袖。
他此时感觉自己喝的有些无趣,于是把识海里的肥肠拉出来,陪他一起喝酒。
肥肠把啃到一半的红萝卜放到一边,爪捧琉璃杯,小心凝了曲尘一眼,然后小酌了一口,兔眼就瞬然铮的发亮,“嗯,曲爷,这个真好喝”。
曲尘微醺的提着酒壶给它倒上,“那就再来一杯,我请客”。
“曲爷,你是不是喝醉了呀”。
曲尘也给自己再沏上一杯,“区区这几杯鸡尾酒,还不能把我喝醉”。
肥肠一听,看来它的曲爷真是有些喝醉了。但它也贪杯,于是跟着曲尘一杯杯下肚。
只过了一柱香的时间,肥肠就瘫软在案上,露出圆肚皮,打着酒嗝,“曲爷,我……嗝……我不能再喝了,要是被上级领导发现我在工作时间喝酒,又……又得扣我钱了”。
“曲爷”,说着,肥肠边打酒嗝边哭起来,“曲爷,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我为了冲业绩,为了年终奖金……嗝……把你拉进这小说里,害的你受了这么多罪,我……我肥肠发誓,一定会让曲爷平平安安的回去现代的,不会……不会让曲爷死在这小说里的,呜呜呜……”。
“你说什么?”曲尘此时也有些晕醉了,但不至于像肥肠那样喝的烂醉如泥,他强撑着身子,半睁开黑沉的眸子阴恻恻的看着它,“你是说,我之所以会来到这个鬼地方,并不是我妹妹的原因,而是因为你那什么狗屁业绩!”
听到这暴跳如雷,森寒刺骨的质问,原本酩酊大醉的它立马吓的酒醒了一半,全身肥肉也跟着颤了三颤,什么叫做酒后误事,这就是,原先想着这事情它就烂在肚子里,却没想到不小心说出来了,而且还是当着曲尘的面。
经过这段时间相处下来,它知道它的偶像不是一个好人,但也不是一个坏人,有自己的原则和底线,他可漠视一切,一副事不关已,高高挂起,但若威胁到他,也决不会心软,在刚第一次见面时,那不要命的抡法,就能看出来,甚至在鬼地林深渊竟因为饿就要吃它。
而这次,被他知道,那岂不是要抽筋剥皮,肥肠坚信它的偶像也一定会做的出来。
它一想到曲尘把它拔毛抽血,肢解分尸的场面,就不禁吓的觳觫起来,想到此,它急忙从木圆凳上笨拙的滑落下来,躲到一边角落处,眼前展开系统屏幕,快速的打开操作起来。
中途还不时的继续打起酒嗝,正在曲尘起身摇晃的要向它走来时,白光屏幕发出强烈而刺目的白光,下一瞬,它就被屏幕吸了进去一般,啵的一声轻响,那泛白光的屏幕也跟着凭空消失,就这样……逃了。
曲尘见此,身形一怔,随后并哈哈大笑起来,顿觉荒唐又好笑,他拥有千万粉丝的人气影帝,居然因为这样一个烂理由,穿书到自己妹妹写的小说里。成为大魔头“花九楼”后,他没有一天不是担心死在男主手中,就是死在这小说里,就连睡觉他都布下阻绝界,这也只敢浅眠。
结果……哈哈……荒谬可笑!
不知是被这理由给气到无处发泄,还是想念起了现世里的妹妹,自己白昼颠倒,不停拍戏的日子,他心烦的直接拿起酒壶就往自己嘴里倒,酒液倾洒,又再加手抖,有一半都倒在了外面,顺着他好看的下巴一直流至于衣襟内隐没。
这时,有人在外轻叩了声房门,“魔主,我是摘花,花魁已经评选出来了,我这就让她进来伺候你?”
曲尘闻言放下酒壶,随意的被拎在手中,手臂跟着无力垂下,缠绕在他手腕上的佛珠也松垮的滑落至他手背,欲落未落。
他半眯起幽眸,微哑着嗓子说道,“花魁?,哈哈,进来,都给本尊进来”。
外面的人听到回应后,便推门走进,然后摘花就看到曲尘提着酒壶,正身形不稳的往床榻走去。
他来到床边,靠坐着床柱,一只腿重重的横放在床上,另一只则靴尖点地,轻悠晃荡,此时他的腹部因为酒的后劲正缓缓上涌,头部也开始眩晕的有些头痛,他模糊的强撑起眸,隐隐的看到一个紫衣女子环抱琵琶站在他不远处,而他看都没看清楚,便道,“不愧为花魁,给本尊弹奏一曲,弹的高兴了,本尊重重有赏!,哈哈哈哈………”。
如果此时,曲尘还清醒,并会看到这女子是浑身发抖颤粟的,在这醉风楼有一铁定的规矩,凡是夺魁的,都要伺候一个神秘红衣男子一夜,但往往第二天能出来便没有几个,而且每一个身上都是血淋淋的鞭伤,深可见骨,但如果活下来的,那从今往后富贵荣华享用不尽。
可紫衣女子看到这传说中神秘男人笑的如此疯癫,她就更加控制不住的哆嗦起来。
摘花许是早就对这样的“花九楼”司空见惯,所以神色仍旧,他用玉扇敲了下那女人,微沉着声说道,“还不快去奏乐,如果敢怠慢了,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是是是”,紫衣女子选了一处圆凳几坐下,便抬手拨动的琴弦,可是因为太过害怕,把那音律弹的跑调又刺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