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节(2 / 2)

她一边哭一边凄惨地说:“我要死了……我都看不见,看不见你了……”

楚青崖被她说得眼睛发红,颤声道:“阿蓠不会有事的,乖,不哭,我就在这,你摸摸……”

她冰凉的手扣住他,睫毛一扇就挂下一串泪,他胸前濡湿一片,凉得心里发慌,真怕她晕过去,“我哪里都不去,就在这陪阿蓠,不要怕。”

她哭了一阵,呜呜咽咽地道:“她们都说成了亲来月事就不疼,怎么我嫁给你反倒疼起来,定是……定是你不好……”

楚青崖轻轻拍着她的背,“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我让你打。”

他握着她的手,朝胸口捶了几下,“夫人消气了没有?”

江蓠哭着哭着又没力气了,趴在他怀里,眼皮渐渐合上。

楚青崖想给她喂些热水,稍稍一动,她就抽噎起来,娇得过分。

他终究怕她口干,托起她的背,伸臂从床头捞了只茶杯,先喝一口试试冷热,然后放在她唇边。

江蓠闭着眼,小口小口地喝了半杯,脸一偏,埋在他衣襟里,微弱的鼻吸喷在锁骨上。

“阿蓠真乖。”他轻声道。

很快药就端进了房,楚青崖哄着她喝,她此时也不敢不喝,只是喝一口,就要朝他哭两声,说这个难喝,讨来他不厌其烦的安慰,才肯继续咽。

一碗药配了几十句甜言蜜语,这才得以灌进肚子。

楚青崖抹去额上的汗,悬着的心总算落下来,和她一起倒在枕上。

江蓠扒着温暖的身躯沉入睡梦,汗缓缓地收了,嘴唇也有了血色,然而没睡多久,饥饿就让她恢复了意识。

有什么东西弄得她身子发痒。

她睁开眼,这回能看清周围景物了,却见一个黑沉沉的脑袋埋在自己身上,到处嗅嗅。

楚青崖原本只是用热棉帕给她擦身子,把她里衣解开,忽然闻到一股陌生的香味。先前出汗,把这气味盖了过去,他凑到肌肤上,左闻闻右闻闻,把她全身闻了个遍,确认这是龙脑香,加了些白沉香一起熏的。

他历来不喜熏香,府里的香料只有御赐的几种,里头没有龙脑,更没有给她带去国子监。

调香人是个高手,闻之清淡,香气却渗入体肤,留了至少两个时辰。可普通监生,即使是一品大员家里的子弟,也不一定把这两味香料带到读书的地方。

江蓠被他闻得烦,推他:“你是狗吗?”

楚青崖撑在她上方,眼眸深黑,“你早上见了谁?”

她哑口无言。

“你身上都是他的气味。”他恼怒地咬上她的唇,“你们做什么了?”

她推不开他,累得直喘。

瑞香在外间喊了声:“大人,饭菜好了,快让夫人吃些吧。”

江蓠借坡下驴:“夫君,我饿了,再不吃要饿死了。”

楚青崖冷哼:“日日都说死,也没见你……”

“我肚子疼,好疼啊。”她换了个借口,春山微凝,眼里水光盈盈。

楚青崖一时分不出她是真疼还是假疼,总之应该是真饿,沉着脸把她拎起来,拿柔软的狐裘裹了一圈,在身后塞了两个圆枕给她靠着。

厨房专门做了些清淡吃食,还有补元气的五红汤,他拿托盘端了来,手执调羹一样样喂她,她吃一口,自己也吃一口。

还没吃一半,江蓠皱着眉头又开始疼了,可理智告诉她应该吃下去,哭丧着脸嚼饭菜。

楚青崖纵然有气,看她这副可怜样,也说不出重话来,“什么大事值得一宿不睡?今日还劳神,当身子是铁打的?我只是一日没看着你,你就这般胡闹,以后不许住在外头了,我盯着你吃药睡觉,就是天崩地裂也不许费心。”

想到昨晚辛辛苦苦写功课,江蓠没绷住,眼泪扑簌簌就下来了,楚青崖急忙放下碗,给她拭泪,“到底怎么回事,有谁欺负你了,你和我说,我去和他拚命!”

“没有人欺负我……”她耷拉着嘴角,去拿汤碗。

“分明就是有!”楚青崖恨恨道。

“他,他没欺负我。”

“谁?”

她的声音一下子小了,“薛先生……”

楚青崖就知道她要往薛湛身边凑,天王老子来了都拦不住,“他把你怎么了?打你还是骂你了?”

江蓠又没忍住,抽泣着道:“他很不喜欢我写了一晚上的文章……”

就因为这个,激动得气血翻涌昏厥?

楚青崖转念一想,当日他把她从牢里捞出来,只说了个“乙等”,她就跟踏进鬼门关一样,倒也不奇怪。

待江蓠笼统地把事情讲了一遍,他叹着气继续给她喂饭,“好了,收收你的性子,你还能按着他的头,让他像我一样对你言听计从?我来看看你到底花一晚上写出了什么大作。”

江蓠嘴里的汤还没咽下去,往床下一跳,跑到长案边把书袋里的白麻纸揉成一团,就要撕掉,楚青崖看得心惊胆战:

“你还敢跑,你还敢跳!”

他大步上前,一把夺过稿纸,她踮着脚来抢,脸颊羞红了,“我写得不好,你别看!”

“他薛湛说不好,就是不好?你等着,我今儿不把你夸上一百句,你就把我休了,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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