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子插在心脏正中心,救护车还没到的时候,她就已经没有气息了。
安笙又沉默片刻,轻轻说了一句,“对不起。”
薄景遇摇头,用力地摇头,“不是你的错!安安,所有的一切,都不是你的错。”
恩怨情仇,早已经纠缠不清,可无论谁的错,总要有一个人出来担责。
安笙垂眸看着自己的双手,那上头似乎还沾着血,薄景遇母亲的血。
她怔怔看了片刻,又问薄景遇:“我妈呢?”
“在疗养院。”www.
薄景遇喉咙干得有些发涩,顿了顿才补充说:“她现在情况……有点儿不太好,我把她托付给刘医生了,你别担心。”
“嗯。”安笙又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淡淡点点头,从鼻腔里发出一个音符来。
又说:“谢谢。”
太客气了。
安笙怎么能这样跟他说话?
薄景遇紧紧握着她的双手,眉心颤动,心里难受的要命,却还要强撑着扯出一抹温柔的笑,“我是你老公,你干嘛要跟我说谢谢,多生分啊……”
安笙看着他,嘴角动了动,不知道是不是也想扯出个笑容来回应他,可努力许久,终归失败。
“迦南跟昱程呢?”她又问。
“他们俩在大宅,我爸看着呢,没事。”
“哦。”安笙又讷讷地点了下头,“那我就放心了。”
屋里突然静下来,两个人都找不到话说。
薄景遇心口一阵阵发慌,胸口像压了一块巨石,喘不过气。
这安静的气氛让他脊背发凉。
动动嘴唇,他想说些什么,安笙轻飘飘的声音却先一步响起来。
“薄景遇,以前那些事,我全都想起来了……”
薄景遇闻言,握着她的双手徒然一紧,心像是被什么狠狠拧了一下,疼得他脸色瞬间发白。
他应该猜到的,从她昏睡的这几天,眼角不断汩汩涌出来的泪水,他就应该能猜到了。
当年,他失忆消失后,她都经历了那些事情,他至今都不是很清楚,只模模糊糊知道个大概,其实猜也猜得出来。
一个刚成年的小姑娘,男朋友人间蒸发,未婚先孕,再加上他母亲的故意为难和羞辱,他都不知道她一个人到底是怎么挺过来的。
安笙确实是都想了起来,但其实,其中有些记忆是乱的,因为有些地方,她总觉得像梦,她总不大相信薄景遇会对自己那样狠,那样绝决。
他当初若是那样绝决,七年后他们再相遇,他又怎么会对自己那样死缠烂打,非自己不可。
又怎么可能,现在这般珍视呵护自己,视自己如掌心宝般,舍不得自己哪怕是受一点点的委屈。
他当初的狠心跟绝决,大概,他是有什么苦衷,或许他是迫不得已。
不过已经不重要了,她已经不想再深究,也没有力气再深究,那都没有意义。
她爸爸死了,妈妈疯了,是他妈害的。
他妈妈死了,是她妈杀的。
说一句他们之间有着血海深仇好像不过分,他们怎么还能心安理得地相亲相爱下去呢?
“安安……”
“薄景遇,我就问你一个问题。”
安笙打断他,无尽悲凉无绝望的双眼看着他说:“你费尽周折找来艾伦森给我妈催眠,初心到底是为了给她治病?还是为了隐瞒曾经那些事,好把我一辈子都蒙在鼓里?”
她定定地望着他,期待着他最诚实的回答,但良久,薄景遇都没有回答她,只有他那慌乱的表情,明显给出了答案。
安笙笑了笑,眼角又有泪落下来。
“安安,你听我解释……”
安笙摇头,笑了起来,“你妈说的对,我真的跟傻子一样……”
“安安!不是那样的!”
薄景遇死死抓住她要抽回去的手,“你听我说……”
门口一阵喧哗打断了他的话。
有人高声叫骂:“薄景遇!你这个没人性的畜生!你妈都被人害死了,你还包庇那个祸害,你给我出来!”
“警察!不要乱动,我们就是过来问几句话……”
薄景遇神色一凛,腾地一下站起身,按住安笙的肩膀,“你不要出来,我去看看。”
门口两拨人正在对峙,他的保镖拦在病房前,江舅舅带着警察要硬闯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