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景遇点点头,把碗往床头柜上一放,截住权叔的话头,淡声道:“饿了自然就想吃了。”
他说着站起身,“行了,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这几天安安孕吐的厉害,我还得赶着回家给她做饭去。”
薄钦言一听这后半句,顿时来了劲儿,嘲讽道:“对个女人这么低三下四,可真够出息!”
“那是我老婆孩子,叫我做什么我都乐意。”
薄景遇居高临下地看着薄钦言,面色淡然,仔细瞧,眼角眉梢都是满足之色。
薄钦言越看越不顺眼,“行!行!那是你老婆孩子,昱程总不是了吧,你把昱程给我还回来!”
薄景遇淡淡一笑,一副气不死你的混账模样道,“这个,我得问问昱程的意见,他要是愿意回来,我自然不会拦着。”
薄钦言闻言眼睛一瞪,顿时气更不打一处来了。
让那小家伙自己选,跟直接扣那儿有什么两样?
薄景遇看着他,又慢悠悠道:“您也别想着使什么其他的手段,昱程的监护权在我那里,大哥去世的时候,让我当他的监护人,这都是经过大嫂同意的。”m.
说到这,他顿了顿,又补充,“所以你要是想跟我断绝父子关系,这些孩子跟您也都没有什么瓜葛了,您可得认真考虑,别一时意气,到时候后悔了。”
薄钦言听完他这番话,一张老脸霎时沉到了底。
薄景遇看着,嘴角几不可查地勾了下,转身正要走,兜里手机忽地“嗡——嗡——”响了起来。
掏出来扫了眼,他眸子微微一闪,贴在耳边接起——
“喂,迦南?”
薄钦言正气得头顶冒烟,一听迦南的名字,下意识把耳朵支了起来。
薄景遇余光一直注意着他,瞅见他这小动作,心里不由暗笑,面上还是一片淡然,跟那边说话。
“嗯,我现在没在公司,我在爷爷这儿,爷爷生病了,我过来看看他。”
薄钦言耳朵竖得更高了,那边说了又什么听不清,只听他混账儿子轻描淡写地开口:“嗯,没事,你不用担心,不用过来,就是小感冒……”
薄钦言眼睛顿时瞪成铜铃大小,怒吼道:“薄景遇!”
薄景遇瞅他一眼,对电话里说:“你们听,爷爷声音有劲儿的很,真不用担心,我马上就回去了,挂吧。”
在薄钦言发第二次狮吼功之前,薄景遇挂断了电话。
“你是故意拦着不让他们过来的!”薄钦言指着他,气得手都抖了。
薄景遇坦然点头,就差笑出来说,“就是故意的,以后要是断绝了关系,那咱们两边可就是老死不相往来了,迦南跟昱程两个对你也是很亲近的,我怕他俩到时候难过,不如从现在开始就慢慢断开联系。”
薄钦言气的不行,吼道:“你……你少拿断绝关系来逼我!”
权叔在一旁看着,真真是揪心呀。
这父子俩吵架,他跟被架在火上烤似的,太难受了。
薄景遇看着他爹,云淡风轻地挑挑眉,“不是您拿断绝关系来逼我的吗?怎么倒打一耙!”
薄钦言一噎,张张嘴,却说不出话来,半晌,就泄了气儿的皮球似的,顿时萎蔫了。
薄景遇没再说什么,转身直接走了。
权叔看了薄钦言一眼,抬脚追上去,一路斟酌着将人送下楼,正要张口说什么,一个字都没来得及出来,就被薄景遇打断。
“权叔,要是想劝我,就不要说了,他发号施令惯了,就觉得所有人都得按着他的意愿行事。”
权叔认同地点点头说:“我也不是劝你别的,就是想让你哄他两句,别总是呛着来。”
薄景摇头,“我爸这样的,越哄越蹬鼻子上脸,就得让他吃吃苦头,才能看清楚形势,认清楚现实,反正跟我闹是没用的。”
权叔低低叹了口气,“我知道了,我劝着他点儿。”
薄景遇点点头,上车前,还是多叮嘱了一句,“权叔,这段时间就多辛苦你,注意点儿他的身体。”
权叔又点点头,“二爷,你放心。”
送走了薄景遇,权叔回去卧室的时候,薄钦言又躺下了,被子蒙着头,一动不动,多少年的习惯,一生闷气儿就这样。
床头上的白粥依旧未动,已经放凉了。
权叔摇摇头,走过去端起碗,准备送下去,刚转身,被子底下传来闷闷的询问声:“那混账东西有没有跟你说什么?”
权叔有些哭笑不得,停下来转身看着床上鼓起的大包,想了想,说:“二少爷叮嘱我好好照顾您,多注意您的身体。”
薄钦言“哼”一声,“他只要不气我,我什么事都没有!”
权叔踌躇了一会儿,开口道:“老爷,我瞧着二少爷是铁了心的,他现在跟安老师是证也领了,孩子也生了,俩人算是绑死在一块了,说句不好听的实话,您就是真的准备以死相逼,搁二少爷那儿也是行不通的。”
薄钦言没吭声。
权叔停了停,又继续道:“其实那件事,安老师也是受害者,她爸爸作得孽,跟她有什么关系呢?您说是不是?”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可就是过不去心里那个坎儿,再者说了,父债子偿,她爸作得孽,报应到儿女身上,那不是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