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若航近三十年的光景里,鲜少沉湎于什么,他非是圣人也不是凡胎,少年荷尔蒙支配的时期,他也有过看似荒唐的时候,但那些都是在有度之内,他一向知道自己要什么,所以这些年,即便没有家庭井井有条的管束,他也能打理好自己,不会不恤学业、生计,乃至抱负理想。
可是,偏偏他在这个本该越活越明白的年岁,还是会犯糊涂。按父母的那个腔调,他就该呼吸都敛着张度,有些东西,就该当戒律清规般地守。
他破了戒,那就一身万丈光,弹指,一身锈。
程若航郁闷难抒,想抽根烟,却发现外套里烟盒见了底,……,当所有走向都和你预料的南辕北辙时,也许这也不是最糟糕的,起码,在那最混沌的时候,本能的意识,会替你捋清这一二三。
程若航翻出程西昨天发给他的微信,在她发的那个红包过24小时时效之前,点开了。
不多不少,如他所料,整好够他买一包七星。
原贺工作室交给程西的第二单合作,比首单工作量少了许多,却是个精致活。
业主要求画师描拓一幅名画,免了画师创稿的时间,却是十分十的质量活。
业主有家快试营业的酒吧,一间雪茄吧的墙壁上,业主要求承载一幅名画,保罗.高更(*paulgauguin)的《永远不再》。
程西知晓高更,还是那本《月亮与六便士》,毛姆以高更的经历为蓝本,写成那本著名的小说。而《永远不再》这幅画,程西却是一次偶然间看张爱玲的一篇散文,程西私以为张女士文字侧写得太妙,乃至于程西丢了书就去找那幅画的本来面目。
程西当着客户的面,赧然自嘲道,如果知晓有一天她会因为这幅画而来做生意,她一定成千上万遍地刻苦描摹它,起码她在应承这笔生意时会多些自信的砝码。
客户楚先生扬扬眉,“我不信你,也信贺正庭,他向来挑人没有看走眼的时候。”
额,这话一出,程西更是诚惶诚恐。
付明森作为老师的助理,依照正常程序,如果业主没有异议的话,那么他们今天就签署一下建筑施工的增补协议。
程西一早接到付明森的外勤通知,跟着他的车来到桐城,一番量测、交涉、应酬,眼下已经下午茶时间了,他们回去的路上,程西请付明森喝咖啡,候单的时候,她接到了程若航的电话,她手里握着两杯摩卡,耳朵与脖颈之间夹着手机,简单明了地问对方,有什么事?
“……这口气,没事就不能找你了?”程若航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不满。
“我在桐城,和工作室的设计师一道出外勤的。”
“……那你忙……”
“有事?”
“如果找你一道吃饭算的话……”
程西会心一笑,在付明森跟前搁下手里的饮品,扶正手里的手机,“我大概还有一个小时才能回去。”
“……桐城的一畦街,去过嘛?”
“没有。”
“那边有家很不错的日料炭烤店,要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