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挖出来给她——”孙氏委屈地道。
“胡闹!”程氏气得不行,略加思忖后压低了声音道:“你派人去送口信,告诉他黎阳仓出事了,让他去福建躲上两三个月。还有,速速暗中把那妾侍处置了,这等得陇望蜀贪心不足的妓子,只会惹祸上身。就说是郎君的意思,他若不办,日后这船的事他就不用管了。”
孙氏吓得魂不附体,半晌才喃喃道:“姐姐,三郎这些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还请姐姐替三郎在姐夫前面求个情。那妓子的事,姐姐只管放心——”
程氏已无心听她絮叨,端起茶盏送客,心里惴惴不安。想起早间丈夫一夜未睡回到房中的神情,她决定先压一压此事。程威人在江南,也算是躲了出去,待送走燕王殿下这尊菩萨再说也不迟。而那船队车马行,大多是四川程氏家各大商号的,既然两家认了远亲,便也和苏相、孟家脱不开干系。如此想着,程氏的心里又安定了不少。
待到了寅正时分,大名府城门外终于迎来了自封丘而来的燕王殿下亲王仪仗,旌旗招展,净道锣鼓远远传来,士庶一概避让在道旁,见那两千禁军铁甲和枪戟在日光下闪闪发亮,便有许多人下跪叩首。
大名府一众官吏五六十人身着公服恭立城门之外,已经等了一个时辰,个个满身满头大汗,不少人怀疑那使团的传令官特意早报了一个时辰,兴许是燕王殿下有意赏他们大名府官员一个下马威。
沈岚心中暗惊,素闻燕王行军疾如电,名不虚传。他昨日细心察觉到卢家那位“燕王”并非真正的燕王后,才派阮十九夜探卢家故意失手遭擒,可惜仍未见到真正的赵栩,但也遇到了暗藏的几大高手,凭此断定了赵栩必定已经藏在卢家。所幸阮十九凭缩骨功逃出来时,带出来了一些信件和舆图,足以证明黎阳仓一案并无什么要命的证据落在赵栩手中。因此赵栩才会派人假扮,虚虚实实意图乱了自己的阵脚。
想到赵栩竟然想将“怠慢不迎亲王仪仗”的罪名扣在自己身上,沈岚心里暗暗冷笑了几声,郡王说这位燕王看似尊贵无瑕实则无赖之极行事不择手段,果然如此,这等行径十足是孩童撒泼,倒的确是十七岁的小儿做得出来的。
“下官恭迎燕王殿下,殿下万福金安——”
“殿下此时应已在大名府府衙陪监察御史办案。沈府君还请免礼,无需客气。”出使契丹的使团副使跳下马来,扶起沈岚,笑眯眯地轻声道:“这马车上其实空无一人。路上倒有两拨不长眼的刺客,已被擒住,正要带到府衙请殿下亲自审问。”
沈岚脑袋嗡的一声,日头太毒,他有点晕眩。虚虚实实,真真假假,他这是被赵栩绕到哪里了?
***
大名府府衙此时早已在赵栩的掌控之下。府衙大堂森严,皂役肃立。留在府衙里的十多个文职官员被“请”至堂下听案。京中大理寺详断官和监察御史忠义伯孟叔常各自设案于左右,高堂的长案上,供着尚方宝剑。
赵栩的轮椅静静停在上首。轮椅右侧的章叔夜身穿五品上骑都尉官服,一手按着刀柄,双目如电扫视着堂下。轮椅左侧的九娘身穿圆领窄袖长袍,围紫底黑花护腰,束金红两色腰带,梳着双垂髻,作宫中司宝女史的男装打扮,双手捧银盘,上有二府敕令、苏瞻的堂贴子以及赵栩的亲王印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