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春没有响,到了保安室门口,他回头和邹家父母先垫了垫情绪:“三个多月了,小孩子可能有点不一样了。”
邹母眨眨眼睛,从他身旁挤了进去,那女孩儿率先叫了声,邹母跟着低呼,女孩儿跳起来就要跑,毛头按住她,图春拦住了暴跳如雷的邹父,小王扶住了昏倒在地的邹母,这么一通闹,救护车过来了,载着邹家三口人去了医院,图春和毛头跟着上了救护车。
邹母和女孩儿都被送进了急诊,邹母没什么大碍,只是受了刺激,精神不振,苏醒后被护士从急诊室带了出来。邹书婷的羊水破了,小孩儿可能要早产。
毛头过来和图春说:“也没我们什么事了,我们先走好了。”
图春靠着护士站的柜台,说:“嗯哆爸爸呗呲我扎电话,讲是格格男小宁格,电话打弗通。”(她爸爸给了我一个电话,说是那个男孩子的,电话打不通。)
“爷娘啊来啧,让嗯哆自己烦吧。”毛头说。(爸妈都来了,让他们自己烦吧。)
图春看了眼邹家父母,邹父和邹母对坐着,都低着头,邹母不停地磨蹭手背。毛头道:“我去打声招呼。”
图春支着下巴,点了点头。那急诊室里这时走出来个护士,邹父邹母都站了起来,那护士说了些什么,邹父在空中摇晃,好不容易稳住,一把推开了邹母,径直冲进了走廊尽头的安全通道。邹母的身体也是摇晃不定,她摆动着右手,毛头搀了她一下,邹母摔回了椅子上,浑身瘫软。护士还讲了会儿话,邹母听着,什么反应都没有。那护士往护士站过来了。
图春问了声:“不好意思,那家人是怎么了?”
护士没好气地道:“你让让,人家的家事你管这么多干什么?”
图春不好再打听了,还是毛头过来,拽着他,鬼鬼祟祟地和他说:“小娘鱼要输血,帮爷娘格血型噻弗一样。”(小姑娘要输血,和爸妈的血型都不一样。)
图春说:“我们还是先走吧。”
毛头一回头,叹道:“作孽啊!”
图春拉他的胳膊:“走吧!”
两人都是跟着救护车来的医院,不得不再回去拿脚踏车,结果回到停车的地方一看,图春车篓里的海带丝不翼而飞,只剩了半袋花生米。
毛头道:“弗要紧,等歇到呲店里帮倷点一份海带,走吧,小王已经来等倪啧。”(不要紧,等会儿到店里帮你点一份海带,走吧,小王已经在等我们了。)
图春和毛头道:“我去买包香烟,嗯哆先吃吧。”(我去买包香烟,你们先吃吧。)
毛头抿抿嘴唇,并没再劝,和图春一挥手,趟着车滑下了人行道。图春站在马路上看了一阵,直到看不到毛头了,他才推着车迈开了步子。他往前走着,步伐徐缓,夜风也是徐徐的,温热中浸润着湿意,像是要落雨。图春脸上忽地是吹到了几滴水珠,他抬头看看天,伸出手接了接,风从他指缝中漏过去,没有雨,可能是哪户人家的空调滴水。
图春点了支香烟,停在了留园门口。无知无觉间,他来到了这里。
图春把车靠在墙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