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始终没有落下来,落叶倒是有两片飘到了他脚边,他坐下了,挖出那半袋花生米一颗一颗地吃。嘴里吃得发咸了,他就吃口烟,烟在热风中迅速燃烧,烧得他手指发热,呼吸滚烫,喉咙干灼,也是吃得很没劲了。图春给毛头发了条短信,他不去吃宵夜了,打算直接回去写报告。毛头没有回他,图春弹弹烟灰,抖了下装花生米的袋子,花生衣娑娑地响,他站起来,拍拍屁股,掐了香烟,丢掉了没吃完的花生米,走了。
这一晚图春失眠了,辗转反侧,实在没有办法,只好爬起来戴着耳机看电影。喜剧电影离谱,动作电影催生肾上腺素,纯爱电影倒是催眠,他睡着了一歇,仅仅是一歇,一发梦,梦见安昊,他瞬间清醒了过来。
图春标记了他看完的第两千两百部电影后,蹑手蹑脚地出了门。
其实天快亮了,晨光微熹,一团暖彤彤的橘色匍匐在地平线之上,高楼大厦都被衬托得黑漆漆的。
图春一路骑进了观前街,好几个清洁工人抓着竹柄的大笤帚把灰尘从一边扫到另一边。
图春穿过人民路,来到了市一中门口。
太早了,没有学生,没有老师,没有早点摊头,没有车,没有风拂过枝桠的声音,没有蚂蚁成群结队,密密麻麻地迁移,没有雨。
狄秋爱赖床,有时早上还会闹脾气,但吃过早饭他就好了,跳起来拍树枝,蹲下来逗蚂蚁,天下起雨,他躲到图春伞下,嘻嘻哈哈,又是很可乐的一天了。
他爱吃义昌福的菜包子,爱吃包了很多黑芝麻和白糖还有一根油条的粢饭。油条是两根纠缠在一起,摊贩把一根给狄秋,另一根就包给排在狄秋后面的图春。
图春倒着骑车,气压太低了,天憋着雨,他憋着气,谨慎地踩踏板,他太久没这样骑车了,生疏了,好几次差点摔倒,但他都扶住车龙头,稳住了。
他还想到了些别的人,想到仇明川问他,爱情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
图春脚下踩空,晃了两下,心慌意乱,赶紧一脚踏在地上,停下了车。学校保安室的门打开了,一个保安打扮的人站在门口打量图春。
图春扶好车,拍拍胸口,骑开了。
他回到了他以前住的地方,那隐蔽在一条巷子,一排平房后头的四幢别墅前。
1号焊了扇铁门,栏杆上贴着个倒着的福。
2号的门上挂了两个沉重的铁锁,还贴上了一张告示,白底红字印着:明月理财公司所有,闲人勿近!
3号的门梁上镶了面八卦镜,镜子正对着前面一幢二楼的某户阳台。4号西式些,樱桃色的木门上装饰着个欧陆风情的扣门环,门锁是电子的密码锁。
图春在2号的台阶前坐下,他点香烟,吃香烟,发信息给田静,问她要不要出来吃顿饭。
消息发出去,图春打了个哈欠,攥着手机。他困了,想睡觉,但他强撑着,抱紧膝盖,使劲瞪着地上。
明明是作雨的天气,蚂蚁却不露面,真是奇怪,它们都去了哪儿?无缘无故地就这么违背了自然规律。
田静回信了:去吃什么呐?今天啊?我晚上倒是有空的。
随便,你定吧。
你做人能不能有点目标,目地性明确点啊?
那自助餐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