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审讯员虚与委蛇,以求拖延时间,直到两天以后,狱警告诉他,他已被定了个罪名,是发表激烈言论,拘留半个月,其余罪名都免了。
这算是得救了。司文勉“咚”的一声坐到床上,脑中一片空白。
半个月后,司文勉被接回了家里,瞧着简直是形销骨立的鬼样子。修养了一个月,才稍稍恢复了些原来的模样。司远阳已经官复原职,弹劾风波也是压下去了。一切都是一场虚惊。
王小姐自从上次被司文勉伤透了心,回家趴在床上痛哭了一场。结果她的两个姐姐打着来安慰她的名义,实际是来看她的洋相。王小姐气得大喊:“你们两个丑八怪,老处女!”她开始和司德勖走得近起来,决心抛弃司文勉,或是气气司文勉。哪知司文勉回来后,对她愈发不理不睬,简直连正眼都不瞧她了。王小姐报复的心情犹如插到伤寒病人嘴里的体温计,直升上去,当即回家开大会似的召集众人,神气活现地宣布自己要结婚了。
王广海妻妾成群,故而这林林总总子女的母亲也是各不相同。王小姐面对了一众不亲的亲姊妹,最愿意做的就是显示出自己的与众不同和高人一等。她的几个姊妹因为种种原因都还没有出嫁,王广海作为父亲,一边在政界要推销自己的政治观点,一边在众家公子中要推销自己的女儿,可谓用心良苦。如今王小姐擎着头颈宣布自己的婚讯,那王广海第一个跳出来问:“和谁?司文勉?”
王小姐摇头,神秘一笑:“他的大哥。”接着形容一番司家两位公子如何为她争斗得头破血流,兄弟阋墙,自己如何拒绝了华而不实的二公子,慧眼识人地选择了实而不华的大公子。看到自己三个姐姐又嫉又妒的神气,她那种胜利的快活不亚于占领了他人国家的三个省。
谁知那王广海一拍桌子:“不行!”
王小姐从云端掉落,声音又尖又硬:“为什么!?”
王广海吹胡子瞪眼,因为在自家,故而无所忌讳:“我和司远阳是个什么关系,什么立场?你现在要嫁给司远阳的儿子,不是要把我的脸都丢光了吗!”
王小姐坐不住了,从椅子上弹起来,为自己争取幸福:“我嫁给司远阳的儿子怎么了?哪里丢了你的脸了?!”
王广海此时拿着一根手杖,舂米似的往大理石地板上砸了数下:“人家会说,我王某人连自己的女儿都管不住,巴巴地要嫁去送给司远阳家里!”
王小姐闻言,见自己的二姐和三姐对视一眼,互相作个鄙薄的神色,立时拔高了嗓子,叫得如同一只下了蛋的母鸡,眼睛都不眨一下:“谁说的?!谁说是我巴巴地要嫁的?要不是司德勖跪着求着,我才不嫁他,我才不稀罕呢!”
王广海怒气勃勃:“那你就给我不稀罕到底!……”
王小姐的长兄王海志一边替老父顺气,一边笑嘻嘻地规劝自己这个妹妹:“爸爸和司远阳是宿敌,彼此看不顺眼都多少年了——诶,不是哥哥要吓你,要是你真嫁到了过去,司远阳指不定怎么刻薄你这个儿媳妇呢!到时候要你端水伺候公公洗脚丫子,哈,那你可就有苦说不出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