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是见,楼下的戚钰笑了,笑声嘲讽。
视线对上,戚钰明知故问道:“怎么,大王子这是没听懂?”
乌尔济恨恨咬牙,目光锐利。
“哦,也是。”戚钰姿态闲散,耸了耸肩,没说太多。
只那表情比骂人还脏。
他娘的!
乌尔济心里骂。
只见戚钰上前迎了那娉婷美人儿,将人送上了马车。
“今日一道走,随行人多,若是有事,只管吩咐马车旁的护卫。”戚钰叮嘱道。
知道守着马车的护卫都是他的亲卫军。
谢蕴闲闲‘嗯’了声,从马车上的抽屉里翻出昨日未读完的游记,“你去忙吧,不必操心我。”
戚钰低笑了声,“这话说的,当真是无情。”
他每次不正经时,语调便往上扬。
谢蕴心下叹口气,绷着脸又说一遍:“去忙。”
戚钰不为所动,理直气壮道:“这么些喘气儿的,怎就非得我忙前忙后呢?”
刚走过来的杨将军,闻言脚步一顿,默默转身去了。
谢蕴瞧见,伸手便在戚钰手臂上掐了下。
戚钰顿时倒吸口凉气,捂着被她掐疼的手臂,连她的手一起。
“……别装。”谢蕴眉心一跳,低声斥道。
硬邦邦的。
她都没掐住肉,装什么疼……
戚钰却好似没听见,只捂着的手,拇指摩挲她的手背,瞧她的眼神也忍着笑意。
“登徒子!”谢蕴低声骂着掐他手,随他意的装生气。
戚钰煞有介事道:“我的手不好摸,树皮似的。”
“……”
谁要摸啊!
谢蕴又羞又臊的拍开他,挪着往旁边坐了坐,避嫌似的不看他,视线落在街面上。
“我夫人果真好看,便是连掐人都是月牙状的呢。”戚钰悠悠道。
谢蕴闭了闭眼,心道:忍他一句。
却是听外面的护卫被憋住,隐隐笑声传了过来。
戚钰也没能赖多久,小半刻功夫,众人出发。
马车轻晃,谢蕴掀起帘子,往外瞧了眼。
没看见戚钰。
护卫察觉到,问:“夫人有事吩咐?”
谢蕴摇摇头,“无事。”
赶路总是枯燥的,听雪趴在窗前赏了会儿景,叹口气,放下帘子,鼓着脸道:“好无趣啊。”
谢蕴翻了页书卷,头也不抬道:“书中自有黄金屋,去拿卷书读。”
“那我跟姑娘读的书不一样。”听雪神色认真道。
她宁愿翻石子儿,也不想读书哎。
问月在一旁抿唇轻笑。
晌午路过一个小镇,众人寻了家酒楼吃饭。
用过饭,便接着赶路。
谢蕴靠在软枕上小憩,半梦半醒间,闻到股清甜香气。
“别睡啦……”戚钰拖着调子道,把人抱在了腿上。
谢蕴睁开眼,满脸困倦,唇边被喂了一勺红豆沙。
“哪里来的?”她伸手接过,慢吞吞的自己吃。
“偷偷去买的,只这一碗,可别给那馋丫头吃。”戚钰小气道。
馋丫头,是指听雪。
谢蕴闻言,忍不住笑,却是道:“别这般喊她,十四岁了,最是要脸面的时候。”
戚钰不甚在意,双手圈着她的腰,看她小口吃。
谢蕴被他盯着,终是没忍住,往旁边好,抬眼道:“你下去吧。”
“怎的老是赶我?”戚钰不满道,“我也累了,我也要坐马车。”
谢蕴还未开口,面前的人忽的一闪,紧接着她膝上一沉。
“……”
她垂着眼,与膝上那张脸,大眼瞪小眼。
“甜不甜?给我也吃一口。”戚钰说着张嘴,等她喂。
哪有这般亲密的?
谢蕴几欲克制不住的脸红,伸手推推他,低声道:“你坐好。”
戚钰装死。
一众人,眼瞧着戚将军被踹出了马车。
“……”
夫人有这么凶?
戚钰爬起来,欲盖弥彰的轻咳了声,训斥道:“都看我做甚?还走不走了?”
一道道视线不情愿的收回,余光瞧着某人灰溜溜的翻身上马。
今夜赶不及投宿,只得在野外安札营帐。
有了昨日,谢蕴今日倒觉还好,在四周走了走,身后那道视线一直没移开。
一个护卫走过来,禀报道:“夫人,营帐扎好了,可以歇息了。”
谢蕴:“多谢。”
问月将今夜要用的锦被褥子都拿来,去帐中铺好,片刻后,听雪端着刚熬好的粥过来了,荒郊野外,只能随便吃点填饱肚子。
“戚钰呢?”谢蕴视线扫了一圈,没瞧见人。
听雪吸溜着粥摇头,“方才便没见着二爷了。”
正说话,那边却是啪的一声,紧接着响起了乌尔济怒不可遏的声音。
“你们郢朝便是用这粗茶淡饭招待本王子的?”
谢蕴细眉微蹙,瞧着那位杨将军低声相劝,视线与乌尔济对上,心头忽的冒出一股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
“既是山野粗食只能如此,那便用旁的抵吧”,乌尔济说着,视线赤裸裸的落在谢蕴身上,对上她的眼神,挑衅道:“你过来,给本王子唱曲儿!”
话一出,众人互相对个眼神,面色难看。
谢蕴深吸口气,又缓缓呼出。
心道:纵然这人太烦,也不能喂哑药。
她刚要开口,旁边守着的护卫站起身抢先道。
“大王子莫要欺人太甚,若是我家将军知晓,届时如何,怕是杨将军也拦不住。”
“呵,本王子怕他?”乌尔济不屑道。
护卫手握在剑柄上,沉声道:“大王子若是苦苦相逼,末将只能刀剑相向了。”
“你敢?”乌尔济一巴掌拍在木桌上,怒目而视。
场面僵持。
见状,躲死的使者硬着头皮上前,与乌尔济低语。
谢蕴听不见那边嘀咕什么,安静的吃粥。
少顷,却是听乌尔济又道——
“她既是戚钰的人,那便那两个丫鬟过来,服侍本王子。”
听雪一双眼珠子险些瞪出来,恨不得将手里的粥碗砸过去。
问月脸色一白,但未出声。
这边无人说话,那边乌尔济吼了声,“聋了吗?给本王子滚过来!”
话音未落,谢蕴手里的粥碗便砸了过去,一脸愠色,“嚷嚷什么?”
粥洒了一地。
她发作的太过突然,周遭寂静。
谢蕴微抬着下巴,又道:“你当自己是个什么东西?许你和亲,乃是官家恩赐,皇恩浩荡,蛮夷之人,不懂感念便罢了,若你仗着自己是我朝驸马,为非作歹,邺都登闻鼓,便为你响上一回,也提前祝愿尊贵的驸马爷,在狱中庆贺新岁,鼠蚁为你奏乐歌舞。”
夜色下,谢蕴身子单薄,却藏着劲儿。
从那日被当街纵马,险些抢去时,她便藏了力。
并非不愿计较,不过是审时度势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