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来了,就已然说明那个人是他。
她提醒也是无益。
但是,至少,她得阻止他再杀人灭口,如果那样就真的将自己推上了万劫不复的绝路。
所以,在听到影无尘对乞丐三冷冷的一句“想走?”,她怕他可能真的要动手了,才不得不哼吟出声。
她以为够水到渠成了,她做得够自然而然了,没想到还是被这个男人识破了出来。
既然识破了,为何当时还那样
“其实你早就知道小四是诬陷我的是不是?而且你也知道是影无尘,但是,你还是要说是我,是吗?”
蔚景眼帘一颤,没有吭声。
男人忽然从她身上起身,坐了回去。
“蔚景,不要将这个世上所有的甘愿都当做理所当然!”
甘愿入局,并不表示不知道是局,甘愿上当,并不表示自己好骗,甘愿等待,说到底也不过是不想强迫了她去。
“明日一早回宫,你,末末,还有暖暖,一起。”
蔚景一震,刚想说话,男人又将她的话打断。
“并非跟你商量,这是圣旨!”
因为凌澜就住在山庄,而且连续几日自己在众人的眼里,出现的次数也很高,所以,蔚景也不敢回缠云谷的岛中,就怕被人发现了那个隐秘的地方,会连累到婆婆。
影君傲替她和凌澜分明安排了房间。
夜里两人不欢而散,回来时,末末和暖暖早已被兰竹哄着睡了,她一个人拥着薄被,辗转难眠。
好不容易熬到天亮,一打开门,就被入眼的一切吓了一大跳。
乌泱乌泱一院子的人。
有宫女,有太监,还有禁卫。
且全部都是跪着。
在人群的中间,依次摆着四个豪华座驾。
第一个是龙辇,金丝楠木的质地,明黄的色彩,一看就知做工考究、雕刻精良,特别是那盘踞在椅背上的五爪金龙,栩栩如生,就像是要飞了起来,奢华大气,又尊贵威严。
第二个是凤座,同样是楠木材质,同样明黄的色彩,所不同的是,金龙变成了展翅的凤凰,且凤凰羽翼上,镶嵌着各种宝石翡钻,在秋日的晨曦下,比前面的龙辇更显闪亮迷眼。
第三个,第四个是两个小巧很多的孩童座辇,虽小巧,却丝毫不输前面的龙凤座辇,各种雕花图案,各种垂坠彩幔,好看可爱,甚至还配有以供孩童玩耍之用的风车和铃铛。
四个豪华座驾的最前面,男人一袭白色龙衮,负手而立,凤眸微微眯着,看着远处的天边,不知在想什么,似是等候了很久。
蔚景微微拢了眉,昨夜虽听凌澜如此讲,心中却终究存了一丝希望,以为不过是他的气言,谁知竟真的动了真格。
而且看这个架势,不仅仅是圣旨,还将她想私下跟他抗衡一下的机会都剥夺了去。
她若不回,置啸影山庄为何地?
且不说世人不知如何看啸影山庄,单单说这个疯子,可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这比什么劫走朝廷重犯的理由充足多了。
那日,如果不是末末突然出来,她真不知道,她是否能阻止一场杀戮。
许是听到她开门的动静,男人缓缓收回落在远处的目光,眸光流转,朝她看过来。
她站在门边看着他。
他面沉如水,目光寡淡。
她知道他在生气。
她又何尝不拧着一股气。
她是不应该利用男女之间最亲密的行为,去帮助另外一个男人。
那他还不是利用她跟他父皇之间的亲情,去达到自己的目的。
是,如他所说,她的确是早就知道小四是诬陷他的,从他说一路有蝶迭香开始,她就怀疑是影无尘所为,后来听到小四临死前说的那两句将矛头指向他的话,她就更加确定不是他了。
他说,这么明显的陷害,你看不出来吗?你的心盲了吗?
她不是傻子,如何看不出来?
是她不愿相信自己看出来的而已。
说她眼瞎也好,说她心盲也罢,对于这个如罂粟、如毒药一般的男人,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凝起所有的高墙,不要让他再次侵袭到自己的身心里面。
这时,不知谁先发现了她,带头喊道:“恭迎皇后娘娘回宫!”
意识过来的众人,便齐声高喊这句话。
声洪震天,久久回荡。
望着伏地而跪的众人,蔚景弯了弯唇角。
“皇上还是如此喜欢做事不给人留一丝余地吗?”
两年多未见,一点没变。
他总是这样。
永远这样。
“是!”男人薄唇轻动,淡然的声音紧接着她的话落而响,“也不给自己留一丝余地。”
蔚景如同蝶翼的长睫微微一颤。
的确,这就是这个男人最狠的地方,做任何事情,从不给别人留余地,也绝不给自己留余地,置之死地而后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