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中,她认识的有断掌纹的女子只有一个。
可是那人……
蔚景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一时间只以为自己看错了,欲再看究竟,女人已经收手,执起玉筷优雅地吃了起来。
心头狂跳中,蔚景躬身退出。
午膳刚过不久,就有兵士提着石灰水给每个营帐消毒。
所以,人都出了营帐,包括帝王,包括皇后。
帝后二人的营帐相邻,锦弦看到女人打帘而出,含笑问道:“皇后还习惯吧?”
女人看了他一眼,没有吭声,默然站在营帐的外面,一副等里面石灰水洒好了,就进去的样子。
锦弦垂眸弯了弯唇,倒也不以为意。
她这样的反应,本就是意料之中。
这次出来,她从未主动跟他说过话。
她恨他,他知道。
可是无所谓。
只要她在他身边,她就是他锦弦的,谁也夺不走。
唇角勾起一抹嗜血的弧度,他将目光从她清冷的小脸上移开,缓缓看向别处。
不远处,右相夜逐寒和禁卫统领叶炫也各自从营帐内走出,见到帝后二人站在那里,夜逐寒和叶炫都走过来行礼。
“听说用石灰水消毒是右相的主意?”
锦弦朝行礼的二人扬了扬手,徐徐开口。
凌澜眼梢微微掠过边上默然而立的女子,颔首道:“回皇上话,是微臣跟几个军医商议后的决定,防患于未然,总归是百利而无一害。”
“嗯,”锦弦点头,赞许道:“做得好!瘟疫如猛虎,十万大军不是小数目,我们绝不可以出半分差池。”
凌澜恭敬鞠身,目光再次扫过皇后的颈脖。
“大军一路走的都是山路和偏僻之地,难得来到一个镇上,右相带人去镇上看看,看能否买到一些艾草和石灰粉?朕不担心粮草,担心的就是这些东西不足。”
“是!微臣这就去!”凌澜颔首领命。
召了几个兵士,转身便走,在经过皇后身边的时候,目光再次掠过女人交握在身前的纤纤手背。
眸光微微敛起。
几人走后不久,帝后二人的营帐也消毒完毕。
消毒的兵士刚提着水桶出来,女子就转身进了营帐,招呼都没跟锦弦打一声。
锦弦无奈地摇摇头,返身正准备入自己的帐里,就蓦地看到一个兵士火急火燎地跑过来,满脸的惊慌失措:“皇上,皇上……”
锦弦眉心微微一蹙,叶炫已经上前将兵士拦住,沉声道:“何事如此惊慌?”
兵士连行礼都顾不上,就急急道:“有人得了瘟疫……”
瘟疫?
叶炫一震,锦弦脸色一变,敛眸道:“你说什么?”
兵士气喘吁吁地将自己的话又重复了一遍,末了,又补充道:“是我们火头军的小石头,他浑身红斑……”
“现在人在何处?”兵士的话还未说完,就被锦弦沉声打断。
“在他的营帐里,我们就是进去洒石灰水消毒才发现的,他死活在营帐里不出来……”
“走,看看去!”锦弦再一次将兵士的话打断,拂袖快步走在前面,一边走,一边吩咐叶炫:“快去找军医!”
痒,奇痒,就像有千万只蚂蚁在噬咬。
蔚景喘息着,紧紧攥着薄被捂住自己的身子。
她不是第一次体验这种生不如死的感觉,所以,她也非常清楚,在自己的身上发生了什么。
方才进来的兵士见到她的样子,吓得跑了。
因为她的颈脖和手背上都是红斑,他们以为是瘟疫是吗?
也是,现在是非常时期,本来就人心惶惶,草木皆兵也是可以理解的。
只有她自己知道,不是。
不是瘟疫。
这种感觉她太过熟悉,曾经她在啸影山庄的时候,就体验过的,分明是过敏的症状。
是紫草。
她对紫草过敏。
紫草沾染并不会过敏,食下才会。
她午膳根本还未来得及用,也未食其他东西,就只是在那个假皇后那里帮她试吃过而已。
所以,很明显,假皇后的饭菜里有紫草。
而知道她对紫草过敏的人,目前军营里面,只有锦弦和凌澜。
这般一想,她就通透了。
原来是这样。
难怪她给那个女人送食盒的时候,凌澜会拦住她,要看食盒里面的东西。
当时,她还奇怪了,为何打开只是看上一眼,就又盖上还给了她。
原来,他就只需要这看一眼的间隙,足够他神不知鬼不觉地将紫草的粉末撒入饭菜,遇热融化,无色无味。
他在试探那个女人,试探那个女人到底是不是她?
看来,早上她处心积虑传递给他的信息他收到了。
但是,缜密如他,沉稳如他,又岂是听几句闲言碎语,就会相信的人?所以,他要亲自试探,他要搞清楚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