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家丁过来,一左一右欲扶了鹜颜,凌澜稍稍犹豫,才放开鹜颜的手臂。
蔚景微微一笑。
其实,做大哥的,若要亲自扶弟弟下去休息也是可以的。
看把他纠结得,一副不放心,却又不得不放心的样子。
何苦呢?
鹜颜在家丁的搀扶下离开。
一切又恢复了正常,游湖继续。
凌澜回到蔚景的身边,蔚景没有理会,依旧低垂着眉眼,看着身前的甲板。
忽然,她看到一个瓷瓶从眼前划过,直直落在方才鹜颜摔倒的那个地方的柱子后面。
说直直也不贴近,因为,没有一丝声响,那瓷瓶就那样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悄无声息地轻轻落在柱子后面。
显然,是受人的内力控制。
下意识地她斜了眼梢,瞥了一眼身侧的男人。
果然见他广袖中的大掌轻动。
……
她略略怔忡,不明其意,就听到他的声音响起:“二弟的化瘀消肿药竟然掉在了这里。”
众人循声看过来,就见他黑袍轻荡、疾步走过去,在众人的注视下,弯腰将瓷瓶拾起,攥在手心。
末了,又对着锦弦微微一鞠:“皇上,微臣将药给逐曦送过去。”
锦弦瞟了他一眼,“嗯”了一声,边上的影君傲刚想说让家丁送过去就行,可还没来得及开口,眼前黑影晃动,人早已疾步离开。
一阵略带墨竹清香的气息拂过鼻端,男人径直从蔚景面前走过,衣袂轻擦,蔚景垂眼,看到男人墨色衣袍金色镂空木兰花的滚边在眼前一晃,再次弯起了唇角。
原来是这样。
原来是给自己去见鹜颜找个名正言顺的理由。
何必呢?
既然担心,刚才大可以自己扶鹜颜离开,何必又要做样子放手,然后放手了,又不放心,又要如此大费周章地搞这一出呢?
真累。
这样的男人真累!
她这个旁观者都跟着替他累!
她又忽然想起鹜颜舍身救蔚卿的动机来,到底是想要在锦弦面前表现自己的忠心呢,还是在凌澜面前表现自己的受伤呢?
不知道。
反正身边的这些人一个一个精得像狐狸,岂是她这种蠢笨脑袋能够参透得了的?
正兀自沉浸在自己的七想八想中,猛地听到锦弦的声音响起:“对了,刚刚那么一闹差点忘了,夫人的踏水舞还没有跳呢。”
蔚景一震,愕然抬头。
这个男人,竟然还要让她跳。
怎么就死揪着不放了?
如今鹜颜凌澜都不在,虽说他们在也帮不上她,可,毕竟……
怎么办?
许是见到她这样一幅表情,锦弦眉眼一弯,浅笑道:“夫人也不必太为难,就随便舞上几个动作就行。”
强自按捺住心头的狂跳,蔚景亦是浅浅一笑:“鹜颜倒是不怕献丑,只是,这踏水舞,没有乐器的伴奏,就全然失了踏水舞的味道。”
刚才凌澜不是说,踏水舞是因伴奏像踏水声而得名吗,那么她以没有伴奏为借口总归不会错。
她的话音刚落,影君傲就先锦弦开了口:“那,皇上,要不这样,等会儿回了岸,有乐器的时候,再让右相夫人舞上一段?”
蔚景垂了垂眼帘,微微抿了唇瓣,自是知道影君傲在帮她,却也不能明目表达自己的谢意。
只希望锦弦能够同意,暂时放过她就好。
一旦上了岸,事情就好解决了,到时,大不了,让鹜颜做回自己,她扮作夜逐曦就行。
曾经在未央宫前面,不是就这样过吗?
然而,锦弦却没有给她这样的机会。
“没事,朕说了,只是看几个简单的动作而已,有无伴奏乐曲都无大碍,朕只想看看这踏水舞的舞风是何样子的?”
蔚景真是欲哭无泪啊。
又怕水,身上又痒痛难耐,还要跳什么闻所未闻的舞蹈!
画舫上所有人的目光都朝她投了过来,一个一个全都一副静候她表演的模样。
怎么办?
跳,她根本不会,不跳,现在箭在弦上。
锦弦是一个帝王,已经给了她足够的耐心,看他的样子,她知道,再推辞下去,只会引起不快。
她倒不是怕他不快,而是怕惹出什么纠复就完了。
那么……
随便摆两个动作?先唬弄过今日再说?
反正好歹在现代,大学的时候,还选修过舞蹈。
跳几个踢踏舞的动作?
回头瞟了一眼凌澜离去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