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一辈子受到的委屈加在一起也不如今天一天,他又累又饿,几次差点昏倒,在同窗们好奇的目光中,他羞愧得恨不能钻到洞里去。
可是这些学子们是来读书的,谁也不可能随身带着很多银子,他费了好大的劲,才借到二十两。
在回柳树里的路上,他找了一家小客栈问了问,上好的房间是一两银子一天,他和廖雪两个房间,二十两银子够用十天,可是还要吃喝呢?
好在他把扬州小厨的帐目结清了,他还能继续在那里赊帐。
想到这里,他重拾了勇气,快步回到柳树里。
廖雪见他回来了,又惊又喜,当听说他没能拿到房契,而且只借到二十两银子时,廖雪脸色大变。
“这可如何是好啊,那些人还会来的。”廖雪哭道。
李青越愧疚地看着廖雪,忽然眼前一亮,这些日子他给廖雪置办了几套头面,就是昨天才送来的那套金镶玉的头面,也值八百两银子。那些闲帮们说抄走的东西只值二千两,可能是不包含这些的,说不定他们听说廖雪是官家小姐,没敢仔细去翻她的东西呢。
他心里更加愧疚,那些是他送给廖雪的,现在却要借用。
想起廖雪抱着那幅画时哭得梨花带雨的模样,他更觉得自己对不起廖雪。
等到二哥回来,他一定再去给廖雪置办几套头面,实在不行就和母亲去要,母亲手里的好东西多着呢。
他对廖雪道:“那些头面首饰没有让他们抢走吧,你放心,等到二哥回来,我再带你去买更好的,咱们先把眼前的难关渡过去,以后的日子会好起来的。”
廖雪心头一寒,这个窝囊废,好在自己早有防备。
她哭得不能自已,断断续续地说道:“四郎......那些人凶神恶煞,进屋就找首饰,连我头上的簪子也抢走了......四郎......妾身对不起你,没能保住......好在还有那幅画,妾身什么都不要,下半辈子流离失所,只要有那幅画,妾身死也瞑目了。”
李青越虽然很遗憾,但听到廖雪这样说,心里立刻被柔情塞得满满的,他把廖雪抱到怀里,轻吻着她如玉的脸庞:“阿雪,你放心,等到过了这个难关,我一定用心读书,早日给你挣套凤冠霞帔。”
廖雪轻轻推开他,脸上都是眼泪,但唇边挂着笑意:“你真傻,凤冠霞帔岂是说能挣就能挣来的?罗家小姐嫁的是探花郎,现在也还没有呢。”
李青越想都没想,道:“惜惜岂能跟你相比,她只是花瓶而已,娶妻娶贤,又有谁能像我这样,遇到阿雪你这样才貌双全的,再说秦珏不过是靠着祖荫而已。”
廖雪在心里不屑,真是井底之蛙,秦珏靠着祖荫,可也没听说他让罗锦言变卖首饰。
早知李青越这般上不了台面,当年她就不该理会他,让他娶了罗锦言该有多好。
她柔声细气地安慰李青越,给他打气。
李青越把身上好不容易才借到的二十两银交给茁青,对廖雪道:“这些银子你拿着,他们不敢搜你的身,放在你身上最安全。”
话虽如此,李青越一个晚上都没有睡好,快天亮时,他忽然听到外面像是有动静,难道那些闲帮来得这么早?
他担心住在厢房的廖雪,连忙到院子里去看。
却见廖雪背对着他,正站在大门前,在她身边的,是背着包袱的茁青,主仆二人正在小心翼翼在搬门闩,可能是怕发出声音,两人搬得很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