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座神庙不大,整体由木头所造,不见半点奢华装饰,瞧着简朴无比。
山中林木在夜风中发出沙沙声响,那神庙里的声音也随着夜风飘了出来。
“我是怎么死的?”年轻男子的询问声懒洋洋的,透出几分漫不经心的意味。
随后,是中年男人战战兢兢的应答声:“殉、殉国而亡。”
“殉国?”闻言,临诀从躺椅上坐起身,他的上半张脸戴着一张左边描着花纹的银色面具,面具下的黑眸略有些诧异地看向手捧生死簿的冥府判官。
一身大红袍子、身材健硕的判官却在他的目光下抖了抖,险些将手里的生死簿丢到了地上,他强自镇定地站在原地,稳着声音回道:“是。”这位可是夺了极乐山山神神位、还将人间搅得天翻地覆的邪神,他可得罪不起。
临诀随意掸去黑色衣摆上的一点灰尘,漫不经心道:“我还以为像我这种人,必定是犯了十恶不赦之罪,被人五马分尸而死的。”
判官脸上的络腮胡子抖动了一下,赔笑道:“您说笑了。”他见临诀仍懒懒坐在躺椅上,似乎完全没有提起那件事的意思,忍不住道:“那件事,您……”
临诀看他一眼,面上似笑非笑,“放心,我不会把你为人更改寿元,还将生死簿刻印给我的事说出去的。”
判官闻言松了口气,“多谢了。冥府事务繁多,小人就先告退了。”
话毕他不敢多留,立刻离开了神庙。一直到跑出神庙方圆百里的范围,判官才停了下来,此时月已上中天,天地一片寂静安宁,可他身为冥府阴神,毫不费力就看清了隐藏在这祥和表象下的乱兆。而这乱象的起源……他不由回头看了一眼相隔百里远的那座山神庙。心底暗暗叹息:若不是有把柄落在那人手里,他怎么敢跟这种夺人寿元的邪神打交道?然而说到底,他也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判官,又能做得了多少?只愿那邪神能信守承诺吧!
……
判官走后,山神庙便陷入了一片寂静之中。临诀躺回摇椅上,手指一下一下点着膝盖,月光从窗外斜斜落进来,照出他黑色衣领上不易令人察觉的暗纹。
片刻后,贡台斜后方的黑色帘子被人挑起,一身红衣、容光绝艳的女子出现在帘后。她瞧了一眼神庙内,见只有临诀一人,立刻从帘子后走了出来。
“主人?”她走到临诀身前,小心道:“可问出您的身世了?”
“呵。”临诀轻笑一声,说不清那笑容里是嘲讽多一点还是喜悦多一些,“他说我前世是个小国国君,是殉国而亡。你信么?”
“这……”红衣女子斟酌着不知该如何回答。
临诀倒不勉强她,他坐起身,支着下颌道:“我是有那么一点印象,不过与其说是前世,倒不如说是前世的前世了,真前世我倒是还隐约记得。只等那个人下来就能知道了。”他目光放空,不知在想些什么,须臾才看向红衣女子,“朱槿,人带来了?”
红衣女子连忙道:“带来了,现在就见吗?”
临诀颔首,“早点办完,我也好早点回去。”
朱槿应了一声,转身走进了刚刚出来的那道帘子内,没一会儿,她就领着一个年纪在十七岁上下的少女走了进来。
这少女相貌平庸,只能勉强说得上清秀,一身寡淡的素衣更显得她黯淡无光。
见到临诀,这少女一双平淡的眸子霎时被点亮,她越过朱槿扑到了临诀面前,抓着他的手急切道:“帮帮我吧!求您再帮我一次吧!”
临诀动作轻柔地将人从地上扶了起来,见对方满脸急切,他微微一笑,“你想要什么?”
少女抿了抿唇,睁大双眼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心头扑通扑通一直跳,她小声道:“我想要一张和您一样的脸。”
临诀微微一顿,“我的……脸?”
少女重重点头,声音比刚才大了些,“可、可以吗?”
临诀示意她去看贡台,紫檀木做成的贡台上摆着一尊神像,那神像一身黑衣,手中拿着把剑,一张脸被面具遮了一半,而那张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