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雪冷着脸端正地坐着,深呼吸看着眼前的景象,以免自己忍不住跳起来,抄把刀杀到学校里把那些熊孩子一个个都打得屁滚尿流。
她憋屈。
这点憋屈跟石块似的塞在她胸口,堵得她那口气上不来下不去,正正噎在胸膛中,挣扎着要往外炸。
江雪和女孩萍水相逢,没有多么深多么重的感情,交情不会比白开水更浓。然而那股愤怒和郁气却没有因此有丝毫消减,重到江雪自己都没有预料到。
她攥着自己的手指,心想,大概就如同真喻能够感同身受一般,当初被同学孤立的她其实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样不在意。
所以此时此刻,才会心绪难平吧。
夜斗很散漫地坐在一边,“啰啰嗦嗦地好烦啊,要断就赶紧断,连逃避都不敢的人,去死就好了。”
本来在安慰女孩的真喻一下转过身,温柔的脸瞬间变得狂暴起来,“又说这种任性的话,你这个自称为神的运动服男!就是因为这样你才香火不旺!”
“什么啊?!”被真喻戳到了痛处,夜斗也狂躁起来,捶地和真喻吵了起来。
两个人的表情截下来都可以当表情包,这个世界的人都身负表情包特技吧。江雪想笑,却发现笑容似乎被胸口堵着的气吸住了吞了进去,再怎么也笑不出来。
女孩仍然泪眼朦胧,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她真的很软弱,软地不敢硬顶一句嘴,弱的除了哭什么也不会。再加上怯懦和黯淡的表情,实在很难像那些阳光开朗地欢笑着的孩子一样讨人喜欢。
可是她没有伤害过任何人,为什么一念坚守不住,去死的得是她?
好不容易有了神明帮忙,还要担心因为不够像那群施暴者,而导致今日的情况再度发生。
那口堵在胸口的气越来越涨,左冲右突,终于“轰”地一声,炸了。
“融入他们……怎么融入?最终变成像那些人一样以欺凌别人为乐的人皮怪物吗?”江雪的脸冷,声音更冷,端坐于女孩面前,比一身运动服的夜斗更像是概念上的神明。
真喻不合时宜地想到,连一个人类都能比他更像神明,夜斗这个神明也是吃枣药丸。
女孩仍在哭泣,眼泪越掉越凶。
真喻觉得自己不合时宜不起来了。
一个神器,有时候能多发散一点思维是件好事。比如现在,全身心都仿佛被女孩的泪水浸染的真喻就觉得煎熬。
神器不能有恶行恶念,否则便会使自己侍奉的神明感受到痛苦。可是看着哭成这样的女孩,要秉持心念,是件困难的事。
夜斗拽起她,推着她的后背把她从屋子里赶了出去。
外面吹过一阵寒风,卷起院里凋零的枯叶,越过打开的门落在温暖的地板上。夜斗走回来的时候一脚把枯叶踩碎了,发出一声轻响。
江雪帮女孩擦去了汹涌的眼泪,与她的表情不同,她的手是温热的,带着令人舒适的体温落在女孩有些发凉的脸颊上。女孩又抽噎了一声,一下扑进了她的怀里。
“我该怎么办?我到底该怎么办呢?”
怎么办?
除了断缘,除了让受害者改变自己,除那以外的办法……
江雪抱着女孩单薄瘦弱的身体,不期然地想起夜斗一开始的提议。
把他们……全都杀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