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这是努达海上身了?还是说借着努达海的壳儿在诅咒高氏?
景娴被弘历这一番三不着五六的话给说了个目瞪口呆,脑子里转了好几个圈竟是只想到这么两句话,而好不容易回过神来刚想说上点什么,却只听到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极为急促的脚步声,而随着这阵脚步声越来越近,整个儿院里头也跟着闹腾了起来
主子爷,贵妃娘娘,大事不好了,储秀宫刚传来信儿说是贤嫔娘娘吐血了,整个儿太医院都被惊动了,说是,说是怕要不好了!
吐血了?不好了?!
弘历虽然是以高子吟身子骨不好为由想要提其位分,却怎么都没料到好的不灵坏的灵,前脚才将话儿说出口,后脚就传来了如此噩耗,而景娴虽然也一早就知道高子吟的身体情况,以及魏碧涵那点子小心思,可是碍着弘历的到来使她没能来得及及时拿到第二手情报,便也没料到高子吟会发作得这般突然,这般措手不及,如此之下,二人不由得面面相觑,好半晌才回过神来猛地同时起身,换衣服的换衣服,宣舆的宣舆
到底是怎么回事!
储秀宫中灯火通明,而正殿之中不光是有着一大帮奴才忙前忙后,一大帮太医紧蹙眉头,连带着整个儿后宫之中可谓是该来的都来了,不该来的也都来尽了,拥拥簇簇的挤满了整个儿正殿
皇上,咱们都是刚接到消息堪堪才到,问了太医也只说是高妹妹身子骨一向不好,最近日头烈,寻常人都有些吃不消更别说本就孱弱的高妹妹,一来二去可不就折腾上了么?原本高妹妹想着您在前朝忙前忙后不欲再让您烦心便只让御药房备着药,却不料竟是拖成这般模样儿
虽说是该来的都来了,不该来的也都来尽了,可高子吟不过是一个嫔位,怎么着也不至于劳动两宫皇太后于深夜奔波,指上两个人前来瞧上一瞧便已算是全了面子,如此之下,首当其冲自然是身为正宫皇后的富察明玉,而眼见着最大的敌人之一到了这个份上,不至于蠢钝如猪的富察明玉自然也没什么必要再去落井下石,反倒是掏出帕子擦了擦眼角,一副伤在吟身,痛在她心的伤感模样儿
您,您快进去看看吧,太医说高妹妹怕是已到弥留之时了!
什,什么?弥留之时?!
弘历被这四个字惊了一个踉跄,全然料不到昨个儿还在与自己恩*缠绵的人怎么转眼就成了这幅模样儿,而按他的话来说,他对高子吟确实还是有着一两分感情在,如此之下,顾不上再发怒论罪便抬脚就往内室而去,只留下一串大大小小的嫔妃在正殿小眼瞪大眼,而尾随着弘历走进来的景娴快速的将在场之人的面色一览而尽,见到魏碧涵平静面容下的惊慌眼神,和嘉妃故作忧伤却一切都恍如意料之中的笃定目光之后,眼中却是飞快的闪过了一道精光
果然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有意思,真真是有意思!
☆、140储秀宫中领便当(三)
人到了弥留之际,总是会忍不住回顾自己的一生,高子吟也不例外,躺在华丽精致的大床之上,任着宫女们忙前忙后的侍奉,伴着太医们七嘴八舌的商议,高子吟只觉得眼前闪过了一幕幕画面,恍如昨日重现
那一年,她年方十三,正是女子一生之中最为青涩最为稚嫩最为豆蔻的年华,她虽出身于包衣旗,比不得正儿八经的满族姑奶奶,家世却到底不弱,只是父命不可违,圣令不可违,一朝小选,一纸明黄,她怀揣着家族的使命,私有的野心终是踏入了紫禁城,步入了这场历经十数年的战局。
深宫内苑,乾西二所,自小便经过刻意□的她不是不知道自己的一生早在出生的那一刻就已然被定下,不可能十里红妆只为君,亦不可能你耕种来我织布,更不可能一生一世一双人,可彼时正当弘历年少,她亦心中有意,竟也成了个郎有情来妾有意,犹记得被宠幸那夜,映衬着屋内摇曳不定的昏暗烛光,以及深入脑内的那张俊秀容颜,有那么一瞬,她居然以为这便是属于她的世界,却不知这是她万般罪恶的开端。
荣宠三载,经久不变,就是原本再单纯再天真的女子也被宫内这一砖一瓦一人一物一景一言给染上了万分色彩,更不用说本就性子多变的她,她恃宠而骄,心比天高,却终究敌不过现实逼人,眼看着一个接着一个女子走入彼此二人的世界,眼看着那正坐上位陪伴在他身边的人换成了别人,她痛彻了心逼红了眼,只能用越发跋扈嚣张的姿态来捍卫那已然不多的自尊,只能用越发卑微下作的手段来争夺那被无数人紧盯着的宠*,一夜复一夜,一日又一日,人还是那人,心却早已不是那心。
千般心思,万般算计,她冷眼瞧着富察明玉为打压自己一边收紧手中权力,一边拉拢富察格格,冷眼瞧着后院众人隔岸观火,恨不得她们几人两败俱伤,冷眼瞧着下头伺候的人犹如墙边杂草,风吹两边倒,她终是掀开了那层用*当幌子的外壳开始反击,为已然享受到的尊荣而反击,为已然争夺到的宠*而反击,为已然握在手中的一切而反击,她彻底的乱了心智,迷了眼眸,随着那双无形的大手一步步将自己逼入了死胡同。
设计谋害永琏,顺水推舟嫁祸景娴,擅以禁药用于夺宠,为报私仇不惜舍弃亲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