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低垂着头的子韵,是瞧不见她唇角的笑意的……
谁说高贵的身份不是一种别样的寂寞?忽而间,杨雪竟觉得心里有些落寞。
酒过三巡,再如何欢畅的宴席终究是散了场。
纵使中间多了杨雪对儒家之礼反驳的一幕,但伯姬的丧礼却仍旧是大办,仍旧是以“贤之典范”记录在史。
丧礼过后,诸国使臣也不再如往常出使一般多做停留,纷纷马不停蹄的赶回了各自国家,急着向上禀报“公子韶”与“理家”一事,生怕自家君上得到的消息会晚于其他的诸国。
是以,丧礼过后不过区区三日,诸国使臣便只剩下了一个卫国使臣。而他,则是为了代替卫君迎回子韵。
子韵的嫁妆,是宫中早早便已备下的,等到了算好的吉日之时,子韵便随着卫国使臣一同出发,前往卫国。
子韵临出发的前一日,杨雪又在后花园中遇上了子韵一次,彼时的子韵,因着要远嫁卫君而连日来的细心精养,面容倒是显得又比前几日娇嫩了许多。
仍旧是那一方长亭之中,仍旧是那一处视野,杨雪再次问着子韵道:“韵儿可是甘愿嫁与卫君的?”
便算作是她良心吧,她仍旧是忍不住问了,她自己第一次见子韵时所问出的问题。这一份她所不愿要的命运,被迫落在了子韵的身上,即便子韵自己其实并无所谓,但她却知道,这一次,是她理亏。
子韵本就娇嫩的面容此刻染上点点羞意,更是娇艳。她贝齿轻轻咬了咬下唇,过后又松开,面色如花般笑道:“王姊想来,又是在同韵儿说笑了。”
久久,杨雪未曾开口,她其实是想说些什么的,但终究,却又不肯再做那人们眼中的“愚人”。
三番四次的问着本就没有选择的问题,可不是愚吗?
第二日。
今日子韵便要离开宋国前往卫国了,因着是庶女出嫁,所以卫君不曾亲自来娶,宋君同君夫人自也不会亲自送嫁。
临走时,除了数十抬嫁妆同陪嫁侍婢,她的身边竟也不剩下什么人来。
城门口,或是还有些什么期待,也或是还有什么期待,子韵久久站立在车驾的一旁,对着城内望了又望,也不知是在等人,还是仅仅是舍不得这宋国之都。
终于,当那车轮碾过细石的响声和着马儿的嘶鸣阵阵传来之时,子韵向来谨小慎微的面上,第一次浮现出堪称为激动的神采。
那玄色车驾同样停在城门一侧,在侍婢的搀扶之下,杨雪的身影终于出现在了子韵的眼前。
杨雪渐渐走近子韵,第一次,她竟在子韵有意识的情况下,看见那可算是“出格”的神情。或者,是因为这也许便是最后一面?杨雪也并不清楚。
站定在子韵的面前,见子韵作势又将要跪拜在地,杨雪便立即伸手扶住了子韵的双臂。
“今日是韵儿出嫁,便不用行那般大礼了,就是让那地上的沙砾脏了这一身的嫁裙,也是不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