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该以“伯子”相告的,如今她却直接将姓名表露于人。历史所记载的“南子”,大约便也是这个意思了。
既是与宋君索求了一个“男子”的身份,既是得到了宋君“十日之内,无需遵从女子礼仪”的口中一诺,杨雪自然也就不将这些所谓“妇人之义”放在心间。连姓名都未能吐露,又何谈名满天下?
所幸,百姓们并未听清杨雪话语里的“不妥”,也或者他们听清了,却也并不愿意细究。王室之事,身份之别,与他们何干?他们只听清了“起身”和“有事相求”,便纷纷起身,忍不住开始茫然的小声低语。
这身前的王室女公子出行身携六位侍从,想来只该是嫡公子应有的待遇。君夫人无嫡子,只一嫡女,其今日出行代表的自然也是王室。她说有求于他们,那么岂非是王室有求于他们?他们不过是最为普通的百姓,又哪有可以帮得上王室的地方?
一瞬间,这诸多百姓的心里已然转过了许多念头,自然,他们想的,也都是关乎其自身利益的。而想到最后,他们最怕的,也不过是所谓的帮忙,是让他们以命相搏罢了。
杨雪皱着眉,看着他们始终无人站出来说话,却又都满面愁容,心里也忍不住梗了梗,生怕她还什么都没说,这些百姓们便全都被吓跑了。
“女公子何事大可直言?”
一离杨雪极近的男子忽然间便打破了这令杨雪颇为心焦的沉默。他手边拿着一铁锹,发上绑有布巾,显然是一事农的农夫。他浓眉烈目间带着些许的不耐烦,言语间也像是在压抑着自己正不断上涌的火气。他的态度颇为恶劣,但杨雪却依然是松了口气。
好似丝毫未曾察觉到那农夫对自己不满,杨雪反倒是温温婉婉的笑开,对着所有同样想问却不敢问的百姓们扬声道:“此为都城南门,我宋国最为繁盛之地,来往行人诸多。今日至此,子韶原是欲求一物,望诸位替子韶寻回的。”
“何物?”
“也不知道女公子说的是什么,难不难找……”
“是王室想找什么东西吗?”
……
听闻杨雪只是在寻一样物件,百姓们那颗半悬着的心,总算是落了回去。不过是寻找物件罢了,找得到便找,找不到放弃便是,倒也与性命无尤。
杨雪见他们总算是没了顾虑,放宽了心回应着自己,便也不再卖关子,半低垂着眸,思考了片刻,方才开口道:“听闻东市的月季开的正艳,不知可有人愿意为我折回一枝?折回月季者,赏五金。”
“什么?五金?”
“折一枝月季赏五金?”
“一枝月季值五金?”
……
百姓们纷纷议论开来,初听杨雪是讯月季之时,他们只以为杨雪只同一般的女子,不过是少女爱俏罢了。直至听得折取一枝月季者赏五金后,他们才是真正的震惊起来。
离杨雪极近的那农夫总是与其他畏畏缩缩的百姓不同,此时他的脸上倒是没了什么不耐烦,反倒是一脸狐疑的打量着杨雪,口中质疑道:“女公子想要一枝月季,大可吩咐你的侍婢随从去寻来。别说一枝,女公子要是想,便是满院月季也不在话下。女公子莫不是在王宫里待得腻味了,便跑出来戏弄着我们平民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