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鬼?
当视野清晰,发现自己双手双脚都被血迹斑斑的镣铐,给困在一张靠背铁椅上的时候。祁济锁紧了眉头,对这意料之外的发展感到莫名其妙。
他特意挑着角色活不了多久的节点进来的,按理说他越靠近死亡点,剧情越走的踏实才对啊,搞什么来这样的意外啊!
又不是主角,他只是个恶毒炮灰啊,让他安安心心的按照自己拟定的剧本去死不行吗?搞什么乱七八糟的转折或者奇遇,他不要啊啊啊啊!
祁济在内心抱头尖叫。
那种每次拿到好剧本,因为资本的注入而被迫改的面目全非,最后看到剧本他和导演都要忍不住尖锐爆鸣的抓狂感,他又再次体会到了。
“哒哒”的有跟鞋子敲在地砖上的声响,在静谧的空间里很是突兀。
祁济刚睁开眼的时候就发现自己所在的地方是个审讯室或者也可以说是实验室的地方了。
浓烈的血腥气充斥鼻尖,令人不适到想要呕吐。
他看清三面墙上,全是染着黑红色干涸血斑的,狰狞可怖的刑具。两边摆放的桌面上,都铺了一层隐约能看清底色本该是白色的布,长期不清洗之下已经泛黄且全是肮脏的血污,上面排布了各式手术刀具与小型器械。
脚步声来自他看不见的身后,即使看不到,祁济也料想背后的景象与他面前的大差不离。
他一个战五渣的炮灰角色,还被人家用那种非人力量给掳了过来,手脚又遭禁锢的关在了幽闭的室内,靠自己脱困纯属异想天开。
祁济索性放松了来到陌生环境后下意识紧绷的身体,放松靠坐在了椅子上,等着人从背后绕他面前来。
“你不怕吗?”
听着被特意处理过带着粗糙砂砾质感,却仍能被分辨出男性的沙哑声音,我抬眼看向面前带着一个骷髅羊头面具的……人。
姑且称他还是个人吧。
即使他左边背部支棱出一个类似龙翼,翅膜上却到处是大小不一破洞的红色翅膀子。身后还有一条摇得很是荡漾的黑色箭头尾巴,真像个从地狱爬上人间来作恶的魔鬼。
可对方一个头两只胳膊两条腿,直立行走的样子,怎么都昭显了与祁济同是原始直立猿进化而来的后代基因呢。
穿着是末日废土里的人类不会选择的白衬衫、小马甲与黑西裤,酒红色的领带打的整整齐齐。肩宽窄腰大长腿的,即便被修身得体的服饰寸寸包裹,壮实肌体鼓囊的轮廓反倒将板正的西装穿出几分肉欲性感。
打量完后,祁济对面前男人的评价只有两个字——装逼。
都搁这末日废土了,你穿的这么正式整洁,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是某个势力的头头似的。如今这般物资匮乏生存艰难的世道,手中没点子势力可没法把自己给供养成这个样子。
无视男人带着戏谑的询问,祁济促紧了眉头,盯住对方即使被面具遮挡,依旧透出几分妖冶的绯色竖瞳问道,“狂人部落的独翼首领斐里恩是吗?你把我掳过来做什么?为什么会对我感兴趣?”
对于手握剧本的祁济来说,斐里恩迥然突出的外形描写给了他很深的印象,是以这一打眼就把对方给认了出来。
这位狂徒势力的首领在剧本里出现次数寥寥,神龙见首不见尾,每次出现都是为了捞走或者救走自身势力里的成员。不管当时的战局多么混乱,不管他的成员身处怎样艰难的险境。斐里恩总会如同天神那般降临,将各方势力搅得一团糟后施施然的带着自己的成员从容撤离。
在主角祁舟怪化之前,这世界几乎难有与斐里恩抗衡的存在。
是以半人外化时常以独翼现身人世的狂徒首领,在众人神乎其神口口相传下几乎无人不晓。
要不是这位多次借用外神力量强大自身,已经半人外化的狂徒对统一世界毫无兴趣的话,这个世界大概早就是斐里恩的囊中之物了。
祁济很多时候都觉得一些成长流剧情总是大同小异的。
有主角就有他这样的恶毒炮灰,会有大批量为主角的强大而做出贡献的垫脚石们,也会有斐里恩这种敌我不明,主角可以选择敌对也可以选择结交成友的存在。
套路总是万变不离其宗。
要是主角祁舟出现在这里与斐里恩相遇,祁济不会觉得有什么,这都是主角该有的际遇。
但是他一个恶毒炮灰凭什么被这种人物给看在眼中啊?
他寻思自己也没去招惹对方啊,就是想招惹他也没门路呢。
祁济还在疑惑自己怎么享受了主角才有的待遇,面前的人似乎是不太满意他问完问题就走神的态度。
微眯了一双面具无法完全遮掩的绯色竖瞳,斐里恩双手背负在身后微弯下腰来贴近了祁济,身后的破洞翅膀张开将铁椅包裹了大半,箭头尾巴伸了上来,尾巴尖轻轻搔刮了下祁济还露在裤子外头沾了汁水,却软趴下来的鸡巴,引得祁济不经意间发出几声闷喘。
“嘿,怎么走神了呢?这可不礼貌。而且我才问了一个问题,你不仅不回答还反倒向我抛出三个问题,作为客人,是否咄咄逼人了些?”
对方扑面而来的压迫感令祁济不适的往后更紧的贴靠住了椅背,敏感性器被逗弄撩拨的些微快感,让他忍耐着露出一抹冷笑来,“是你招呼都不打就把我给弄了过来,破坏了别人的好事,还要我给你好脸色?还是说,你找我过来,就是看中了我的鸡巴,要我给你通通屁眼?真看不出来啊,狂人部落的首领原来是个屁股发骚想要被男人干的骚货。”
祁济是故意想用侮辱性的言语激怒对方的,他懒得配合对方的戏弄。
斐里恩要是轻易被他激怒,杀了他,他正好回档重来,重新拟定自己的剧本了。对方要是沉得住气,也明白了他不耐烦的态度,也该开门见山的好好说话。
男人确实收拢了翅膀和尾巴站起身来不再逗弄他。
却也并不如他所想的直入正题。
斐里恩只是笔直的站在祁济面前低低的笑出了声,像是对祁济的表现早有预料,那般的从容。
怪让祁济想翻白眼吐槽他一句逼王的。
男人伸出手打了个响指,束缚住祁济手脚的镣铐霎时应声而动,自行打了开来。
他瞧着祁济站起身没事人一样自在的活动起手脚,面上是一点惧怕都没的样子,还是没忍住出声叹道,“你是真的不怕死。”
陈述句。
祁济瞥了斐里恩一眼,上前一步伸了手就要去掀对方的面具,被男人眼疾手快的捏住了手腕。
见自己的动作被制止,祁济笑的很是灿烂的说:“我不仅不怕死,我还挺能作死的,怎么?你被毁容了吗?这么见不得人?”
“我怕你看到我第一眼会移情别恋。”
斐里恩调笑般的口吻回道,抬起另一只手亲自将骷髅羊头面具给摘了去。
他确实不出所料的俊朗。
苍白少有血色的皮肤,绯红的瞳,梳得一丝不苟金色的短发,要不是背后的半边翅膀与背后一直缓缓晃悠得尾巴,以及后脖朝两边下颌处蔓延而来,与他半边翅膀同色的赤色鳞片,合着他这身打扮,说是古堡里的吸血鬼贵族也是毫不违和了。
已经是想要回档重来的祁济拼着死前也要满足下的好奇心,掀了boss的面具一睹真容后,反倒索然无味起来。
他还以为对方已经连容貌都异化的不成样子了,还想看看智脑这方面的艺术审美怎么样呢,结果这不挺人模狗样的嘛。
有些失望。
等了一会儿,见这位boss级别的人物没有在他见到真容后就立马恁死他,祁济耸了耸肩膀点评了句,“还行吧。不过我对我哥是真爱,不会因任何人的颜值而动摇。”
祁济的专业素养令他在这个时候也不忘演一把,在提到亲哥时立马神色温柔眸中爱意汹涌,纯粹的令人心悸。
他这副情态,看在一旁斐里恩的视线里,让男人一双绯红竖瞳不由深沉了几分,呈现出一片发暗的酒红色泽。
眼角余光留意到这点的祁济心里一个咯噔,他敏锐的察觉到了某种可能,但又觉得匪夷所思。
本着试探的心思,他又把话题掰了回去说:“你到底把我弄过来干嘛?杀又不杀我,没事的话,你就把我送回去吧,我哥看我突然消失肯定急死了。”
“你不记得你一个礼拜前念过祷告文了么?”斐里恩将手中的面具,轻轻放置一旁摆着手术器具的桌面上,慢条斯理的说。
祁济浑身打了个激灵,猛地看向已经回过头来,笑的一脸兴味的男人问道,“你怎么知道?”
“我长期使用祷告文向祂借取力量,所以对人类灵魂触发祷告文引发的力量波动很是敏感。这也是我能成为狂人部落首领的原因,我能感应每个新成员的诞生,并引领他们加入我们狂徒大家庭。”
斐里恩直勾勾的盯着祁济嘴角的笑容咧的越来越兴奋:“你念诵祷告文,向祂寻求了力量,我第一时间就感应到了,准备在你渡过污染的时候去迎接你。可你并没有使用祂的力量,玩弄一般,你又将祂的力量原路返还。怎么做到的?你明明这般弱小,如果不是对力量有所需求,为何要触发祂的馈赠与诅咒?又是如何抵挡住了庞大力量的诱惑,分文不取的将力量又送了回去?”
“我觉得你实在有趣,就忍不住观察了你一段时间。结果我发现了更有趣的东西……”
男人说着,捉住自己在身侧摇晃不停的箭头尾巴,温热的指腹碾了碾尾巴尖,整条尾巴都好似被触碰到敏感点似的抽颤起来,虽然斐里恩依旧站的笔直,一只手还背负在身后,身躯纹丝不动,整个人仪态无可挑剔,但他苍白的面焉上却突兀的染上了一抹绯红。
他抬起脚一步步向祁济靠近,已经恢复温润音色的声线带着莫名的哑和亢奋:“你念诵祷告文,竟然是为了爱而不得而自毁是吗?为你能得到你那顽固的哥哥坚固犹如铁铸的心?”
离祁济只有一步之遥时,斐里恩停下了脚步。他的身形因长久以来经受外神力量的冲刷,已经远比原来的自己高大。他甚至有些记不清自己原来有多高,或许当初也只有面前容颜昳丽的男人这般瘦弱。
他微俯下身,绯红的竖瞳注视着那汪承载着不伦之恋,却过分纯粹又炽热到令人身心为之震颤的情感。
“你沉沦爱河,不曾发现你的哥哥已经到了忍耐的极限。继续下去,你这份毫无瑕疵的爱意,也只得沦落到支离破碎的下场。你不如尝试着转移给我呢?你看,我也有着怪物化的特征你的身体应该会喜欢,而我也会好好对待这份纯粹的情感,不会让你受伤。”
斐里恩露出自以为诱人的微笑,那向来用于斩断怪物或人类的头颅,用途是收割生命残破又不失锋锐的赤红左翼,随着他放开尾巴拥向祁济的左手而展开。呈现保护姿态将怀里的人围拢,仿若一个赤红而破洞百出的茧,将两人包拢在羽翼之下。
“斐里恩。”
祁济的平静的注视着男人绯红的竖瞳,声音森冷的道:“你以为爱是什么你说转移就能转移的物品吗?人这一生只会对一个人付诸真爱。再说了,你需要的根本不是爱,你这个蠢货!毫无节制的借用外神的力量玩脱了,把自己作为人的一面在力量的冲刷之下消磨成如今这个样子,恐怕你比我哥哥还要痛苦纠结自己是个人还是头怪物了吧?”
“毕竟我亲爱的哥哥虽然外形已经完全的怪化,可却保留有一颗人类的心。而你,即使极大保留了人类的形态,那颗心就快要完全被杀戮所侵占,难以维持人类的理智保留人类的情感了吧?”
他嗤笑着推开了面前人模人样的男人,哦不,该说是准怪物?
就说嘛,他这样的小卡拉米,怎么会被boss级别的人物给注视呢?
感情是当了这么久的偷窥犯,看久了他跟他哥之间激烈的感情拉扯,他羡慕,不……
想到那绯红竖瞳眼底冰冷干涸,已经没有什么人类情绪底色残留的空洞,还有明明都末日废土了,依旧固执的穿着行动不便的得体西装,这是在欲盖弥彰什么呢?用人类的文明努力包装快要怪化的自己,根本就是自欺欺人嘛。
斐里恩看着他的那双绯色竖瞳,在自身完全意识不到的戏谑之下,全是潜意识的求救!
在他自身都没意识到的时候,身为人的一面面对日渐被力量消磨的人性,被祁济对亲哥表露出来的浓烈情感所触动,是以遭受了触底反弹般要进行自我救助的急迫所影响,这才将他掳来做了如此反常的行径。
而正主还以为自己只是对他向外神乞求力量而不用,对哥哥爱而不得的纯粹感情感兴趣呢。
真是个二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