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巴快抽筋的魏岐不敢乱动,任由对方清浅均匀的呼吸如林间碎金渗入每一根发丝。
有点……痒。
他下意识远离的抽动落入薛琰眼中。掐住下巴的手指陡然收力,用揉弄一只兔子的力道摩挲表面的皮肤。
魏岐心中大乱,这种仿似亵玩的手法,要比被单纯被暴力欺辱还要让他难堪一千倍。
薛琰一直望住他眼睛,从喉口细窄出发出轻笑,如同贝斯弦动沉沉向下撩拨的底噪,无声将走偏的画风拉回正轨。
连小y都愣了一下,一颗猫心掉进春天的花田,心想这两年薛琰到底经历了什么,怎么变得这么邪气。
它不知道,人类社会对此种气质有一个精辟且独到的称谓,特称“撩”。
魏岐的耳膜也如同被那两根手指擒住,只顾着听见一种声音,仿佛那里只容得下一根琴弦,推拒的手冻结在原地。
他心里涌过一丝异样,忘记了自己的紧张,怔怔开口:“你是……”
薛琰直接打断了他。
少年疏淡的眉眼间如有天河,语气危险。
“从我身上下去,乡巴佬。”
乡巴佬?魏岐破破烂烂的脑袋又多出一个窟窿。贺弦书骂他是贱种,三班的人说他是贱人,没有人用这个词骂过他。
alpha嘴里总是没有什么好词。
酥麻的感觉褪去,下巴上的力度撤走。魏岐沉默着从薛琰身上爬下来,数次被裤脚绊倒才勉强站住。
他继续垂着头,又变回那个躺在厕所里的魏岐。
小y:【他把你的校服弄脏了】
薛琰于是低头看向自己的校服,白衬衫仅是有些褶皱,不曾沾有污渍:“不要造谣。”
极其注重个a卫生的他不允许!
小y:【谁说衬衫了,我是说地上那件】
薛琰于是想起很久很久之前,他把校服外套铺在地上,坐在上面享用午餐这件事情。
冤有头债有主。薛琰转向呆若木鸡的魏岐,双手自由插兜:“你会洗衣服吗?”
魏岐一怔:“什么?”
他的脑海里剩下少年低沉的笑声,以及一股莫名的酸胀,好像柠檬水灌进他肠胃咕噜咕噜冒泡。
我是生病了吧。他想。
薛琰又问:“我问你会不会洗衣服。”
魏岐鬼使神差地点头。
薛琰说:“地上那件,带回去洗,明天早上来一班找我,我姓薛,叫薛琰。”
留下魏岐一个人风中凌乱。
薛琰。
他咀嚼着这个名字,耳边响起的却是贺弦书的声音。
他很陌生吧。
你不认识他吧,他是薛氏的太子。
他和我们这些喜欢狩猎的alpha可不一样。
向他求救的话,会被吃掉……
魏岐抬手,拉动肩背处的骨骼不听使唤,酸软胀痛,却不单单是因为一块块青紫的痕迹。
他的指腹最终碰到红色的耳廓,如同苹果结冰树上坠落的微妙,被陌生手指触碰的余味,好像还在树上等待成熟。
我肯定是病了。他喃喃道。
薛琰回教室时:“嗯,喝到脸上了。”
小y:【……】
小y:【原政怎么会和你一起在这上学】
薛琰说:“我们都爱学习。”
小y:【放你的小狗屁,原政跟你五年连一本安徒生童话都没看过,认识的字不超过三百个,背唧唧复唧唧和春眠不觉晓都能输给小学生,他怎么可能爱学习】
薛琰睨它一眼,说,你这不是都记得很清楚吗。
他拉开桌椅,窝进放倒的椅子:“我爸让他来的。”
薛琰入学不止办了一份入学申请,在他的档案下面还夹着原政的档案,不过原政入学并不是以学生的身份。
想让薛琰入学不很难,让原政入学才是难如登天。
常春树的入学考试大三类是热门,另有三小类特殊考试冷门。大三类信息基础、物理基础、数学基础,小三类弓箭基础、飞行基础以及格斗基础。薛琰通过大三类考进来,顺利被分到一班,而原政则是通过小三门之一。他根本不认字,和大三门基本无缘。
班里的传闻自他们入学也满天飞,其中最突出的一则,令薛琰印象深刻。
薛琰突发奇想,手肘撑住椅子,侧身越过燥热的空气,问原政:“阿政,你喜欢oga吗?”
原政写字的手一顿,铅笔在书上划出错误的线。
他换了张纸:“一般。”声线不变地回问:“你呢?”
气氛略有诡异。
小y突然出现:【我来替薛琰回答吧,刚才他的心跳指数飚到了120,即将接近250,如果这都不算喜欢oga的话我小猫永远没有小鱼干吃】
薛琰不答反说:“我今天碰到了一个oga。”
原政“嗯”了一声。
无聊的薛琰躺回椅子上,望向前方。
今天原政有点沉默啊,薛琰有些无聊,开始放空。
一时间,脑海里叽叽喳喳的小y,身边簌簌摩擦的铅笔,都停止了活动。
薛琰忘记自己要说什么,只记得话题戛然而止,他即将说出口的话被睡意淹没。
窗外孤蝉长鸣。
——他睡着了。
右侧的青年从傍晚时分看到夜色降临。
夜色爬上那张令人烦恼的脸,像月光在上面按下一个个指纹。青年别过脸,黑板上的字符瞬间无味。
教室里,只有与月光和青年神态形成反差的血红色项圈,正高热不止。